“你的意思是，今天的这个案件并不是孤例，而是有人想要示威？”
江城丹秧县的郡府衙门内，苏升与李天规坐在正堂。
鉴于与李天规的好友关系，苏升当时一听到好友有事相求，便带着素灵一起过来了。
绝对不是因为这几天花钱大手大脚，险些都付不起天青馆钱的原因。
自然更不会是因为跟着李天规可以蹭吃蹭喝。
他是个有原则的人！
嗯，今日的猪蹄不错，明天让府衙后厨多煮一点。
“若是没有这个，我可能不会这样想，但现在看来，好像太过巧合。”
李天规指了指苏升的手。
苏升正拿着一张质量极好的宣纸，上面简单粗暴地写着死字。
这是李天规来到这里找给他看的，说是半个月前，有人用飞镖将这张纸戳在县衙内。
就像是预示死亡的通告，也似对官府的示威。
苏升甩了甩，听得宣纸清脆声响。
“是产自宣州的半生宣，从纸张上，找不到什么异常。”
李天规从苏升手里接过宣纸，轻轻撕了一角，缓缓说道：
“在眼看追不到贼人后，我就派人去江城各大纸坊去查，他们说，这张纸，都不是他们家出的。”
李天规对查案极为灵敏，在看到这张纸的时候，他就想过能找到什么线索。
苏升一手托腮，问道：“只写一个死字，也没说是给谁写的？”
李天规回道：“没有，但纸是出现在府尹的衙门，写给谁，应该不言而喻了。”
江城的府尹，李方止。
“想要刺杀一城府尹，胆子不小啊。”
苏升似笑非笑。
李天规冷哼道：“都已派人刺杀县丞了，还有什么不干的。”
刺杀官员，一律处以极刑。
现在丹秧县的衙门忙得来回转，死了三把手，那可是天大的事。
据说现在整座县城都已封严，哪怕凶手已被抓到，他们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听说县丞夫人出身长安世家，经此一事，她定要向族里哭诉。”
李天规的嗓音低沉，略有烦闷。
“到时候，朝廷那边也定会严查此案，稍有不慎，革职事小，丢命事大。”
苏升对此倒是没有太大感觉，只是问道：“刚刚死的那个县丞，在之前有没有收到过这样的纸？”
李天规回道：“这正是我们疑惑不解的地方，县丞向来谨慎，若是收到了这种纸，定会跟我们说，但是没有。”
“那个杀手怎么说？”
“他说自己只是拿钱办事，还说……”
李天规沉吟片刻，继续说道：“说让你过去，他有事要跟你说。”
苏升哂笑一身，道：“让你手下好好努力，别让他耍这种花花肠子。”
李天规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让他听了场琵琶，他就什么都乖乖说出来了。”
刑狱的黑话，琵琶声响，以骨为柱，以肉为弦。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
那酸爽，当真非常人能忍受。
苏升表情不动，心帆微扬，问道：“说了什么？”
李天规吸了一口气，低沉开口。
“他说，此事，有玉龙宗的人参与。”
说罢，正堂一时沉默不已，只有堂外寒风呼啸。
片刻后，苏升轻笑一声。
“我还以为他能说什么，原来真的是说这些。”
李天规看着他，神情不似作假，便开口问道：“若真是这样，你会不会为难？”
苏升摆摆手，打断他的话。
“亏你还查案这么些年，凶徒的话，你也信？”
李天规愣了一会，旋即摇摇头。
“是我多虑了。”
“先不说这些，说回正事。”
苏升分析道：“如果县丞没有受到这样的纸，那便有两种可能。
一，就是这位县丞得罪人了，据我所知，丹秧县的这位县丞，治下严苛，甚至可以说是不近人情。
而且手脚也不干净，贪了不少钱，你别这样看着我，你们同个衙门的人，自己心里清楚……
二，今日的事可能确实与威胁府尹的人有关，或许他们想着行侠仗义之人，你知道的，江湖上很多这种人。”
江湖人似乎天然与官府对立，侠以武犯禁。讲究劫富济贫，为民除害。
死在江湖游侠刀下的狗官，不在少数。
李天规知道苏升的意思，沉声道：“县丞大人或许是这样的官，但是府尹大人不是。”
他看着苏升，很认真说道：“起码在我看来不是，他绝对算是一个好官。”
苏升摊开双手，表示那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李天规继续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么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今天的事情绝对不简单。
或许县丞的死只是一个引子，是他们给我们使的绊子，故意让我们脱不出手来保护府尹。”
李天规拿起那张写着死字的纸，像是要从里面看出什么玄机一样。
“今日过后，整座江城的官员只怕都将人人自危，衙门要动用的人手也将大大增加。
这正是他们想要的机会。”
李天规站起身来，一身正气威严。
“我虽不知道他们为何一定要杀害府尹，但我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好志气，朝廷就需要你这样的人！”
苏升热烈鼓掌，然后问道：“那你找我来帮什么忙？这般没头没脑的事情，我也查不出来是谁做的啊。”
李天规摇摇头，说道：“不是让你查案，只是想让你在我忙碌之时，帮忙护住府尹。”
“什么？你这是让我当镖师啊？！”
苏升拍案而起，义愤填膺。
“我可还要在江湖上混的，你这样让我那些兄弟怎么看我？”
“天阉凶徒的赏金有八百两……”
“兄弟你可能不知道，我以前还真当过镖师！”
“……”
苏升连忙抓住李天规的手，感激涕零道：“兄弟这怎么好意思，但兄弟你放心，既然你把这八百两全交给我了，我定不负重托！”
“……”
本来还想说五五分的……李天规嘴角跳动，最终没再说话。
两人假情假意说了些话，再由李天规简单说明了下情况，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府尹平日事务繁忙，除了会待在府衙外，更多时候会出门巡防民情，检查堤坝、农耕等事务。
但平常时候，都会有李天规在暗中保护，不需苏升出动。
只是李天规有时需要查案，就像今天一样，府尹身边就没有高手护持了，这时候就需要苏升了。
至于吃住问题，李天规看苏升这样子显然是不好打发的，只能给他在府衙内安排了房间。
不错，吃喝住宿全都解决了，还有钱拿。
只是好像又摊上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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