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柱那边说着，那边水已经送了过来。送水的宫人看起来年纪不大，虽然低着头，依旧能看出小脸是嫩嫩的。
白卿恍惚间觉得他好生面善，但也说不出为什么来，因此也只有多瞧了两眼，就等着梁柱洗完手，叫人下去。
不止是白卿注意到了这个小宫人，许瑺也注意到了，不过她好像眼睛更尖一些，一早就看出他到底像谁来，脸也跟着沉了下去，毫无征兆地冷喝了一声。
“谁遣你进来的？”
“臣、臣是总管、不是、是刚才千石哥哥推我进来的。”这小宫人回的语无伦次，浑身抖得厉害，尤其是梁柱抬头看他的时候，差点没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洗好了，小哥把水端下去吧。”梁柱话语轻柔，甚至还带了点安抚的意味。这小宫人虽然依旧提着心，但还是战战兢兢地曲了下膝，端着水出去了。
等他一出门，许瑺冲着梁柱就发了话，“这人你待会儿带走。随便塞那个地方，不要让他在文熙宫里随意晃荡。”
白卿正在疑惑，想要开口问一问是怎么回事，许瑺便又臭着一张脸转过来，问他道，“他是你升贵人之后才来的吧？”
“是。”白卿有些疑惑。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真是个傻小子。你没发现，他长得像是叶昭仪么。你用一个长相与叶昭仪有七分相似的人在身边服侍，传出去让人怎么看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他有梁子，故意要打他的脸呢。”
许瑺话中带笑，倒是半点不曾带上严肃表情，仿佛只是告诉白卿，他的衣服上沾了片烂叶子而已，半点没有其他的意思。
但白卿还是一脸的恍然大悟。甚至眼睛都瞬间睁大了些许。
他与旁人见的少，而那叶昭仪每次相见都收拾的花枝招展的，叫自己总记不得他的样子，只是觉的眼熟。这时候听许瑺说了，才想起来，原来自己是栽在这儿了。
“陛下说的很是。等下就劳烦梁大人，换个人来。”也是白卿身份地位频升，每次晋封号都会跟着送进来好些个宫人，这才出现了疏漏，叫人钻了空子。
梁柱一直在旁边装木头，听见白卿说话，连忙道了不敢。然后似是而非的说了一句，“宫里的情形多半就是如此”，就开始偷看许瑺眼色。毕竟后头的要不要说，还得等圣上决断。
“花房内库的还得细查。宫外呢？你查出什么眉目没有？”许瑺发落完小内侍，又毫不避讳地问起宫外的事儿来，好似半点都不需要对白卿隐藏。
“是。宫外也都走访过了。第一件案子，林侍郎家的公子是在闺房里看见帐幔上蛇影的，可能是有人利用光线，将小蛇投成了大蛇，吓坏了他，方才半夜跑出门去，似乎不肯回房，因此生了大病。底下服侍的人怕被责罚，因此反诬林侍郎公子半夜打晕了人出去，还故意把睡着换成了昏倒，才闹得疑云丛生，好像有很大的隐情。”
梁柱说到这儿的时候顿了一下。那个侍郎的公子也确实因此生了一场大病，不止是人病恹恹的，屋子里外也都弥漫了浓重的药味，十分不利于养病。而这位公子乃是林侍郎的前一位夫郎所生，与如今的续弦似乎关系很不好，生病也多半是因为家事。
只是因为沾了蛇妖这么个传闻，才叫人重视一二。
“若朕所记不错的话，这位林侍郎如今的夫郎是戏子出身？”许瑺说这话的时候还勾了勾唇角，似乎十分看不上她的选择。只是因为这人也算是自己一手提拔，平日里也算忠厚老实，她又不愿管人的私事，才略去不提的。
但遇上了，还是忍不住想要讽刺两句，“也是难怪。”
“臣后来走访过，第二位案子的死者在京中偷偷购买了一处房产，所耗不菲。那房子的院里还有新挖土的痕迹，翻开一看是箱小金子。除了赎身，下半辈子的生活也够了，不似他能凭本事挣来的。因此臣等推测，是有人拿了钱给他，哄他演戏，说看见巨蛇。而后杀人，做实传闻。”
梁柱没说二者之间的关联，但她们也都猜到了。
“至于第三案的打更人……乃是误杀。”梁柱停了停，十分胸有成竹，“她身死的隔壁正好是个暗窑子，里头有父子两人，据查平日与她皆有本门生意的来往。院子里还有个水缸，里头养过水蛇。那天打更人来寻他们父子，结果被门挡住，一怒上墙，正好撞见了他们与人密谋，没法子，才被灭口。所谓巨蟒杀人，也是做出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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