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平一进门，就看到张猛，黑着脸，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马三一脸的无奈，陪着张猛，跟着在院子里转圈子。
房子门口的台子上，放着两个太师椅，曲洋和刘正风，一人躺着一个，曲洋抚琴，刘正风吹箫，乐声时而清亮，时而舒缓。
“这是怎么了？”
苏平瞅瞅这个，瞅瞅那个。
都不干活的吗？
还有，刘正风和曲洋，不留在沙城，帮张元龙，跑福城来干什么？
“少镖头回来了，张猛，少镖头回来了。”
看到苏平，马三就是一喜。
急忙拉住张猛转圈的脚步。
“放开。”
张猛黑着脸，推开马三，兀自绕着院子，走来走去。
“出事了？”
苏平先是心里一咯噔，自从成了少镖头，他发现自己有被迫害狂的症状。
“没啥大事，就是给九爷送货的时候，被骂了而已，多大点事，做个镖客，谁没被骂过？”
马三撇撇嘴，挨骂，司空见惯，只要不是被打，那就算是对方手下留情了。
就这张猛，咽不下这口气，回来了，一直黑着一张脸，也不干活，就在院子里打圈圈。
“九爷？卧龙帮的人。”
苏平想了想，这个九爷，在福城，还的确是个人物。
卧龙帮，也不是真的有一条卧龙。
赌场，青楼，窃贼，蒙汗药，反正就是下三流的汇聚之地。
也算是福城的地头蛇，在街面上要是看到收保护费的，一定就是这个帮派的人。
“镖局的镖师呢，怎么张猛去送货了？”
苏平疑惑，张猛，现在在福威镖局，好歹也算是一号人物了。
一手狂风刀法，妥妥的二流。
全真内功，也稳步提升着，算是迈入了三流的门槛。
送货，就是送货上门的生意，都是下面的镖师负责的，怎么的，张猛这个镖头，亲自去了？
还被人骂了？
“少镖头，不是我说，这卧龙帮的生意，我们能不能不接？
这一个月，被骂回来七八个镖头了，就我们回来的这几天，又一个被骂了回来，死活不去送了。”
张猛一张口，就是一股浓郁的火药味。
看来，受的气，不小。
“那就让他到镖局来取吧，既然没人送，就别送了。”
苏平摇摇头，这种人，每个世界，总有那么几个。
以为自己花了几文铜钱，就当自己是大爷。
不送就是，让自己来取。
“这……”
马三面有难色，
“少镖头，这不送不行啊。
九爷的货，以前都是送上门的，毕竟咱们在福城，还要看这位爷的脸色。
正面斗，咱们不怕，可是玩起下三滥来，咱们镖局的镖师，都是防不胜防。
何况，咱们开镖局，是做生意的，不像对方，就是好勇斗狠赚钱的，真要缠上来，得不偿失。”
苏平一听，还真是这么个问题。
同在屋檐下，哪有不碰头？
九爷经营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生意，手底下，也多是鸡鸣狗盗之徒。
真要闹翻了，给你镖局门口天天泼狗血，拉屎撒尿下毒的，还真受不了。
头疼。
“那他也不能不给钱啊。”
张猛怒了，
“以前咱们没有送货上门的生意，找个人随便就给他打发了。
现在每个镖师，一天跑的腿都快断了。
给他送个货，不但不给钱，他把要钱的人，臭骂一顿，赶回来。
这算怎么回事？
反正这口气，我张猛咽不下。
实在不行，老子不干镖客了，弄死这个老东西去。”
“张猛！”
苏平喝了一声，
“说什么废话呢？”
动不动就不干了，动不动就不干了，尽吓唬他呢。
“说说吧，为什么骂人？”
苏平蹲在房檐下，瞅了瞅依旧沉浸在音乐世界里的两个老头子，牙疼。
自己怎么就猪油蒙了心，救了这么两个玩意。
“嫌慢了，前天到的镖，今天下午送过去，说是我们慢了，耽误了他的大生意，要我们赔偿。
他有个屁的大生意，一把年纪了，脸都不要了。”
张猛喘着粗气，手臂一挥一挥，像是要将九爷砍了。
砍了，其实也可以！
苏平没有丝毫心理障碍，这个人，不管怎么死，都不冤枉。
“前天到的镖，今天下午才送过去？”
皱了皱眉，的确是有些慢了。
货物在镖局压一天，就是一天的费用。
晚上要看护，还要遮蔽，免得日晒雨淋。
他们镖局的镖物，可没有包装。
“是人手不够，送不过来吗？”
苏平问道。
按理来说，现在镖局的货物，不是很多。
镜湖绿林道的人，都被吕阳搬空了。
这么多人，镜湖就这么大，还忙不过来？
“缺人啊，少镖头，每个镖师，一天就送个十几件货，赚个几十个铜板，有时候来不及赶回来，在外边吃个饭，一天下来，啥都落不下。
你这送货上门，真是把镖师害苦了。”
张猛张嘴就来。
他就是这么个人，或许在外面，愿意忍气吞声，可在苏平面前，从来都是直来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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