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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书院 >  猎犀记 >   第29章 姜融

晋地的周边都是连绵不绝的山脉和大川,所以是个独特的地理存在,异常封闭,数次兵祸都未波及至此,只不过这里土地贫瘠,出产不丰,幸好晋王此人不习奢靡,百姓过得虽不富裕,但自给自足也算安居乐业,加之闭塞,当地只知晋王,而不知当今圣上。

晋王司马仪嫡出,是太子司马代的亲弟弟,却因性格孤傲,不擅交往,司马代对他并不待见,他也对司马代敬而远之。

他的启蒙老师姜融是当今大儒,年少成名,博闻强记,学冠古今,隶部多次请他出仕,都被他婉拒。

他对晋王尽心尽力,晋王也对他言听计从,尊为亚父,姜融此人雄才大略,自是知道晋王以后难登大宝,他精心挑选晋地作为司马仪未来的采邑,并通过运作使司马仪受封晋王,劝说他远小人,轻豪奢,爱惜民力,他主持重新丈量土地,兴修水力,岁入增加很多,就藩时间不长,就将封地治理得井井有条,人心稳定。

晋地虽然易守难攻,但姜融知道必须也要有一支强大的军队,才能确保万全,他让晋王任用行伍出身的秦朗和于凌为大将军,二人精明强干,分别统领骑兵和府兵,晋地本不产马,可他还是省吃俭用,千方百计凑出了一支五千人的骑军,外人绝不知晓。

他让晋王严格管控边境,既可防止细作窥探,又能控制人口外流,又让他远离秦齐纷争,以免授人口实。

在永安时,姜融就搜罗了一些不弟的士人,让他们进入王府担任幕僚,这些人出身寒门,若不是遇到了姜融,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登堂入室,来到封地以后,又成了晋王的属官,从此光宗耀祖,人人都对姜融感恩戴德,姜融未曾娶妻,孤身一人,又洁身自好,不喜财货,对下层的奉献一概回绝,只要求他们尽心为晋王办事即可,众人咸服,姜融又不辞辛苦,遍寻晋地名士,让他们也有机会为晋王效力,很好地解决了主客方面的矛盾,一时各阶层其乐融融,一片太平盛世。

可随着太平日久,姜融觉得晋王殿下也有所改变,特别是他大婚之后,本来他想让晋王娶一个小世家的女子,可以避免外戚干政,可皇家的嫁娶不是他能决定的,王贵妃劝说圣上让他娶了王前弟弟王让的女儿,也不知怎么,晋王对这位王妃宠爱异常。

而王让竟也来到了应州,此人是个纨绔子弟,只知吃喝玩乐,晋王清苦日久,翁婿二人一见如故,对王让爱屋及乌,给他建造了规模宏大的府弟,那王让也投桃报李,让晋王大开眼界。

姜融实在看不下去,劝了几句,哪知晋王虽对他尊敬如故,可吞吞吐吐只称先生不必与王让计较,此为孤王家事,何苦事必躬亲?军政大事还仰望先生,岂能被小事羁绊?

姜融很失望,知道晋王以后再也不想事事都依靠他了,再也不想听他的说教了,这也不怪他,又有谁能抵挡声色犬马?归根到底自己也有责任,教不严,师之惰,对他失之以宽,哎,也只能徐徐图之,他也明白自己还要强求难免万劫不复,只暗下决心军政诸事无论大小断不能轻易与之。

他一向洒脱,知道晋王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自己终究无计可施,可心有不甘,他的大半生已耗费在晋王身上,晋王就像是一部画作,他已画了很久,有很高的期望,可终于发现再也画不下去,因为即使画完了,也是一幅俗品,而他又恰恰不能接受,他有时想想这就叫当局者迷吧。

那王让虽小人得志,但善于交际,狡猾而多计,心中对姜融暗暗忌恨,恨不得取而代之,却绝不表露,对姜融也礼敬有加,只耐心等待以期致命一击,而姜融以正道自居,凡事都正大光明,不行宵小之事。

姜融虽不在永安,但布置了许多细作,每年都会耗费巨量的金钱,永安发生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对太子最近所为已心生警惕,判断太子迟早削藩,此次晋王进京大阅,虽觉太子刚任监国,不一定会趁此发动,还是以防万一,特安排秦朗随行,贴身保护晋王,一旦发现有异立即快马逃回封地,秦朗较好地完成了任务,只是为寻找到怡情院赏玩的晋王和王让,耽误了功夫,致使带去的二千老弱骑兵失去控制,最终作鸟兽散去,要不是他早安排于凌率三千府兵接应他们,恐已被王禀、陈宝所擒。

姜融听到秦朗此行的详报大吃一惊,虽然失去了二千骑兵,可他并不懊恼,这些老弱骑兵已到了淘汰的时候,重新招募新兵或退伍的人员即可,为此他已存下大量的马匹和军械以作补充。

令他意外的是,太子殿下不知何时竟然练就了这样一支强大的骑军,其反应神速,擒获冀王如探囊取物,关键是指挥官刘锐,好像突然从地里冒出来一样,永安竟有这样的人才,遍布的细作没有传回任何有价值的讯息,他竟然一无所知,这令他十分震惊,他也在反思,这几年晋地平静如水,可其实人人不思进取,对外界的变化麻木不仁,这样的人才竟没有收入麾下,他一冷静下来,已知道一场巨变就要到来。

他分析太子殿下派出礼部尚书裴静前来的目的,应该是想游说晋王归顺,算上被擒的冀王,太子已有天下四分之三,再举全力对付齐王,齐王亦不能敌,由此天下可定。

裴静这个人他是知道的,巧舌如簧,能言善辩,晋王有可能被说服,接着就是放弃封国回到永安,做个太平王爷,就此只能任人摆布,性命堪忧。

可刘锐率这支只有一千人的骑军前来,要干什么?是来讨伐吗?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他叫来了秦朗,让他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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