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烈就这样一口一口给她喂着水，直到赵雪影面红心跳，手轻微抬起推了推他。
完颜烈才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看她。
赵雪影真的很想知道，给她这样喂水，他是怎么做到面不红心不跳的。
完颜烈柔声说道：“不喝了？”
“嗯。”
她现在感觉好多了，能发出一点声音，刚才真的感觉成哑巴了。
完颜烈放下碗，依旧站着，弯下身子，两手撑在她身体两边，居高临下看着她。
刚才喂水时，害怕碰到她，他也是这样的姿势。
他虎眸深邃，脸上神情严肃。
他的变化真的好大。
完颜烈低头轻轻地啄着她惨白的嘴唇，小鸡啄米一般。
随后，嘴唇轻轻地贴住她的唇—瓣，辗转。
……
半晌，赵雪影把手放在完颜烈坚实的胸膛之上。
完颜烈这才停止了亲吻，但是依旧支撑着双臂，居高临下看她。
她的小脸儿依旧惨白，因为亲吻的缘故稍微有了一点血色。
“你这样支撑着，累不累？”
她永远这般温柔婉约，柔情似水，善解人意。
“不累。”
完颜烈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好像看着世间最贵重的珍宝。
“雪儿？”
“嗯。”
“雪儿？”
“嗯。”
“雪儿？”
等到完颜烈叫第三声的时候，赵雪影忍不住笑了，因为动作有点大，扯动了伤口，痛极了。
她秀眉轻蹙，闷哼一声。
完颜烈慌忙直起身子，看着她，既心疼又手足无措，正准备叫御医，却被一只素白的小手拉住。
他转头看去。
赵雪影五官精致，绝美的容颜带了几分病弱，更加惹人怜爱。
只听她温柔动听的声音响起。
“我没事，我想跟你待着，就两个人。”
这何尝不是完颜烈的心声？
他一个八尺男儿，身材魁梧的壮汉，因为这句话，眼圈又红了，眼看便要落下泪来。
赵雪影愣住了，同时很心疼地看着这个被折磨得几乎要褪了人形的男人。
完颜烈坐回床边，牵着她的手，慢慢地一点点地揉捏着。
她的手好小，好软。
完颜烈满脸心疼。
“是不是很疼？”
赵雪影柔声说道：“不疼。”
骗人，在昏迷的时候，她明明一直拉着他喊疼。
赵雪影昏迷时说的话犹在耳边，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烈，我好疼，真的好疼……”
“烈，周围黑漆漆冷冰冰的，我好害怕……”
“父王，母妃，雪儿好想你们……”
“烈，你没有死对不对……不会抛下我不管是不是？”
“烈，我就知道你没有死，不会……抛下我不管……”
……
她说了很多很多胡话，每一句话都让他心如刀绞。
他在她耳边不停地唤她，不停地跟她说话。
“雪儿，雪儿，我在这里……你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
“雪儿，我没有死，是我骗了你，是我不好，你醒过来打我骂我好不好，只要你醒过来，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雪儿，接你父王和母妃的人马上就到了，他们马上就到了，你快醒过来好不好？”
“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依你，什么都听你的，我求求你，快点醒过来，嗯？”
……
赵雪影说胡话的时候，完颜烈陪她说话；赵雪影昏迷静躺的时候，完颜烈也在跟她说话。
他嗓子都冒烟儿，仍然痴狂地不停地说着话。
御医说，如果赵雪影三天还醒不过来，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完颜烈听了恨得牙痒痒，什么叫尽人事，听天命，他抬起大长腿便把说话的御医踹了很远。
完颜烈真想一怒之下杀了他们，可是杀了他们又有谁给赵雪影看病呢，他只能压住怒火，忍了回去。
连续三天他都没有合眼，就这样看着她，看着她的痛苦却无能无力。
以前，完颜烈信奉的是事在人为，只要努力没有办不成的事情，眼下才知道在生老病死面前，再强大的人也没有办法逆转，也无能为力。
那种无力感几乎将他摧毁。
这三天他过得生不如死，胆战心惊。
赵雪影说胡话的时候，他唤她，给她说话；当赵雪影沉沉睡去的时候，他没一会儿就去探她的鼻息，害怕她就这样抛下他，离他而去。
好在一切都过来了，都挺过来了。
赵雪影看着他目光炯炯，呆呆的模样，拉了拉他的手，想笑的，可是却比哭还难看。
“你那样一遍遍地唤我，是不是在我昏迷的时候你唤了我很多声，而我却没有答应？”
那次他率军出征，久别重逢，他也是这般唤她。
完颜烈抬手摩挲着她惨白的小脸儿，“嗯”了一声，情意绵绵地说道：“等你伤养好了，我要好好唤你，你要狠狠地答应我。”
赵雪影嘴角上扬。
“嗯。”
就在这时，铃音在门外说道：“启禀可汗，给王妃准备的清粥好了。”
赵雪影把他的手拿开，被人看到了不好。
完颜烈淡淡道：“端进来吧。”
果然，他只对一个人说话带着温度和柔情，只有赵雪影。
铃音端着粥走了进来，眼睛肿得跟两个大葡萄似的。
她特意压低脑袋，不让人看，却还是被心细如发的赵雪影看到了。
只听赵雪影柔声叫道：“铃音。”
铃音不得不抬眼看她，眼泪又开始往下落。
赵雪影扯出一抹笑容。
“我没事，你和朵朵不要担心。”
铃音红着脸，抿着嘴，忍着哭泣，带着哭腔“嗯”了一声。
完颜烈把碗端过来，淡淡道：“下去吧。”
铃音还想多呆一会儿的，但是完颜烈都这么说了，她敢不退下吗？
赵雪影觉得好笑。
“铃音是我的侍女，你还吃醋？”
完颜烈边搅拌着清粥边看着她，面不改色心不跳，且还一本正经地说道：“嗯，我护食。”
护食？
这人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她是食物吗？
而且铃音可是女的啊，女人的醋都吃，也是没谁了。
完颜烈又想用嘴喂她喝粥。
被赵雪影拒绝了。
“躺着喝粥不会呛着，你不用那样喂……”
“可是……”
赵雪影笑了，明眸善睐，露出两排洁白的贝齿。
“你若是相亲我，便亲好了，不用拿这个当借口。”
她什么时候拦着他亲了？
搞得他可怜巴巴的模样。
刚才他不就亲了好一会儿了吗？
“好。”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么快就恢复原型了。
一小碗粥喂完。
“我还想喝。”
完颜烈把碗放在一边，整个人凑过去，摩挲着她的小脸儿，哄着她。
“不行，御医说你刚进食，要少吃点，要不然胃口受不了。”
“可是……”
“你要乖一点，嗯？等你身体好了，什么山珍海味，只要你想吃，我都给你弄来，好不好？”
“都弄来吗？”
“当然。”
“好。”
完颜烈揉着她的发顶，笑道：“真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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