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笙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身体的疼痛总是在她想要沉入睡眠之海的时候刺激她一下，让她的意识飘飘浮浮，醒也醒不来，睡也睡不深。
她能感受到身旁守了一个人，睡梦中的她有些记不清谁会守在她身边，她迷迷糊糊念了一些名字，南山师叔、司邈、宫一梦、小圆，最后一个才是沈望的名字。
沈望把宁笙睡梦中念叨的人名一一记下，他感受到她的脆弱，却不能静下心给她安抚。
这些人，他一个都没听说过，她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为什么会在痛苦难耐的时候呼叫这些人的名字？
他唯一能从中得到一丝安慰的是，她念了他的名字。
沈望睁着眼睛，看着身侧的人，在她耳边低声问：“告诉我，你是谁？”
宁笙的脑海里面仿佛看到了南山朝她走来，他问她她是谁，宁笙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你忘了吗，我叫阿笙啊。”
沈望失神地重复了一句：“阿笙。”
“嗯，南山师叔。”
沈望僵住不动了，他心下慌乱，忙问：“南山师叔是谁？”
宁笙微微翻了下身，半天没有响动。
这一晚，沈望辗转难眠。
他脑海里面不断重复“南山师叔”，他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甚至觉得自己被戴了绿帽。
他好几次都想把人叫醒询问究竟，却不忍心打搅了她的睡眠。
直到天光大亮，宁笙转醒。
她看到躺在身边睁着一双青黑的眼睛的沈望，惊讶道：“沈望，你怎么还在？”
以往沈望都比她起得早，在她醒来之前就会下床，这也是她能容忍他和她同床共枕的原因之一。
不过这次，沈望阴阳怪气，“我不在，你希望谁在？”
“没有啊，就是觉得奇怪而已。你今早不去练功吗？”以往沈望早上都会早起练功的。
沈望哼了一声不回答，以前他之所以早早离开是为了不让她看到自己早晨的尴尬情况，单单是为了练功，他根本不必起这么早。
沈望又想起那个扰了他一晚上的名字——南山。
他刚想质宁笙，见她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扭头检查自己的身体情况，于是冷着一张脸说：“你趴着，我给你擦药。”
宁笙大大咧咧，想着昨晚也是他帮她上的药，也不矫情，感谢道：“沈望，你的药膏真好用，今早上醒来比昨晚好多了。”
沈望起身去拿药，宁笙解开衣服只留一件肚兜趴睡在床上。
沈望沉默地重复昨晚的动作，宁笙感受到他的温柔，想着要不趁现在气氛好，和他说一下有关十五的事。
“沈望。”
“何事？”
“你能不能看在我是你夫人的面子上饶了十五，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姑娘，你何苦为难她呢。”
沈望的手停下动作，“她今日敢向我隐瞒事情，明日就敢拿刀伤你。”
“绝对不会。”宁笙保证道。
“我想得很清楚了，十五向你隐瞒的只有我杀人这事吧，她为什么会隐瞒呢，是因为她担心我会因此被你猜忌，从而离心。她隐瞒这件事对她没有一点好处，反而有保护我的意思在里面，你觉得她会不知道自己隐瞒实情被你知道后会遭受什么惩罚吗？她知道还是这样做，你觉得她会伤害我吗？”
宁笙说的这些沈望其实能想到，但是他长久以来设下的组织规矩不能说打破就打破。
“沈望，你把十五给我好不好？”宁笙似乎能看出他的为难，给他找台阶下。
沈望叹息一声，他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却一而再再而三为她软下心。
“你倒是会收买人心。”
沈望没给准话，宁笙不放心，继续央求：“沈望，反正十五是派来保护我的，让她以后一直跟着我不就可以了，你要是再敢找她麻烦，我这伤不是白受了吗？”
“我可以饶她一次，但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不行不行，什么叫饶她一次？我要她跟了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能干预，应该让我来处置。”
宁笙没有问沈望的问题是什么，她在尽可能争取主动权。
沈望舌头抵着后牙槽，意有所指地说：“你的心倒是大得很，什么人都往心里装。”
“还好啦，你刚才想问什么问题。”
沈望塞上药瓶，把药瓶放在床边，手轻轻触碰着宁笙未受伤的肌肤，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问：“南山是谁？”
宁笙身体绷了一下，沈望感受到她的僵硬，心里来了火气，果然有这么个人。
宁笙眨巴眨巴眼睛，感受到放在她后背的手有些不安分，她想要起身却被沈望按下去。
“沈望，让我把衣服穿上，有些凉。”
“凉吗？”沈望的手在她后背游走，眼神危险地说：“为夫帮你热热。”
宁笙被他摸得起鸡皮疙瘩，“你别动，我不喜欢。”
沈望果真不动了，他笑眯眯地发问：“那你喜欢什么，南山师叔吗？”
宁笙突然有种身陷修罗场的感觉，但是这个修罗场很奇怪啊，南山和沈望按理说差不多是同一个人呢。
宁笙脑筋转得飞快，她丧气地趴在床上，说：“好吧，我全招了。”
沈望讶异地看了她一眼，想听听她会编出什么花来。
他拿起宁笙的衣服给她套上，说：“娘子，凉，穿好衣服慢慢说。”
宁笙无声地翻了个白眼，这个变脸比变天还快的男人。
宁笙在沈望幽暗的眼神和细心的服侍下毛骨悚然地穿好了衣服，她好几次看到沈望滚动的喉结都以为他会变身为狼。
幸好，他自制力不错。
沈望下床倒了一杯凉茶喝，他平缓了一下呼吸，转身看着宁笙，嘴角挂着危险的笑。
“说吧，为夫听着。”
宁笙整理好衣衫，乖乖坐在床上，似在回忆一件很久远的事情。
“事情是这样的，我并不是你们所熟知的那个路雪意，应该说，我觉醒了前世的记忆，是带着前世记忆醒来的路雪意。”
宁笙见沈望没有疑问，依旧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继续道：“南山师叔是你的上一世，上一世你是个天才剑客，武功高强，对我也多有照顾，我很信赖你。”
“这一世我之所以死心塌地想要和你在一起，也是因为有上一世的缘分在。最初我没有觉醒前世记忆，所以不清楚何为执着于你，待我前世意识觉醒，我才明白你我是前世今生的缘分。”
宁笙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真诚地看着沈望，希望他能相信自己这一通“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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