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映入眼前的是黑暗。
无边无际，纯粹的无垠黑暗。
“我……”
意识在回归，支离破碎般的记忆从脑海闪过。
有崩塌的建筑，有燃烧的火焰，有暴戾的荒种，有惊慌的人潮…
鲜血的记忆覆盖了整个视野。
一直到最后一刻，那是自己伸出手，少女转过侧脸远去的画面。
难以描绘的复杂疼痛弥漫在心间，无数的记忆令他一时间有些茫然。
“你醒了，九嶙……”
缥缈空灵的声音传来，九嶙无神的目光顺着黑暗望去，看见了一个人与一束昏黄的光。
仿佛是这片黑暗中唯一的朦胧微光。
细看之下才发现暮光下一个近百米的类人存在垂首盘坐。
白色的服装奇特，未知款式，却浑然一体，有一种异样的美感。
身旁淡金仪器的环圈在慢慢旋转交错，背后还有四道披风漂浮向上，每个披风上都印着奇特的繁复纹路。
虽然是人类的形态，但他的四肢很长，看上去显得有些诡异。
脸是奇怪的纯白面具，圆润而没有五官，只有内外两个圈的作为纯白唯一的色彩。
除此之外，似乎受到了某种重创，他身上衣物的部分位置有着明显的缺口，不过非常干净整洁，至少没有血渍或者污垢什么的。
整体看上去，就第一眼而言，只感觉这个人影非常古怪，一种没有生机的无机物感，仿佛一座庞大的沉默雕像，孤独坐在这片黑暗中。
但无所谓，九嶙看见对方后环顾四周，一片黑暗中只有对方的头顶撒下朦胧的暮光，似乎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光。
于是踩着黑暗，荡出亮光的涟漪，一步一步走进光的范围。
反正，自己已经死了，失去了一切，亦不在乎一切。
——包括自己。
见九嶙过来，高大人影缓缓下蹲，奇长的手臂搭在腿上，刻着符文的金色手环随着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人影低下头，巨脸凑到九嶙面前，脸上漆黑的两个圈仿佛眼睛和瞳孔，直视渺小的九嶙。
空灵之音再次从虚空传出。
“你知道吗，你已经败了……”
话落场面陷入了沉静，似乎是为了呈现对方的话，本来已经稳住的记忆开始疯狂翻涌。
无数的天灾人祸，无数的干涩哭喊声，无数的咆哮嘶吼声接连不断的在脑海宣告着存在感。
“你败了……”
拖着尾音，对方声音里似乎有股说不出的含义。
九嶙被突如其来的记忆闷哼一声，再次抬起头的同时后背也有些弯曲，一张枭雄之资的俊脸上头一次出现深深的憔悴。
声音有些苦涩：“我知道……”
平静的注视九嶙好一会，才缓缓收回巨脸，重新后靠贴到虚空。
“你败了，败得很彻底……”
“人族，仅仅两万年不到的经历，终究还是发展太慢了……”
抬头望向朦胧的光辉上空，似乎在追忆，片刻才重新低下头。
“即便你，九嶙……人族从古至今最强悍的妖孽，也无法抵抗亿万年底蕴，食物链顶端的荒种……”
“所谓神灵，所谓天神，在他们强者眼中不过是一个笑话……”
“蝼蚁，在如何发展几十年，也不能抵抗几十年，甚至千百上万年的生灵……”
“呵呵……”
不想去问对方为什么知道这些，九嶙仰望头顶那朦胧的光辉。
自嘲轻笑着，不知道是在笑自己曾经那些要称霸九荒大陆的无知，还是在笑其他什么。
笑得莫名。
片刻笑声停下，九嶙打量四周后，面无表情盯着对方：“所以，这里是何处，将已死之人拉入这片空间……只是为了说这些吗？”
说着，九嶙在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做，如何才能离开这片空间。
总归是自己养成的，这么长的时间也有了感情，也不知道此时的人族到底怎么样了，九嶙有些担心。
九嶙也从没把出去的希望交给这个古怪的类人存在，但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很淡然的说出了自己所需要信息。
“这里是生与死之间的间隙维……”
？
九嶙怔住，回过神重复咀嚼这一组未知的词汇。
“生与死之间的…间隙维……？”
对方没有解释的欲望，只是简单说了这是什么位置后轻声开口。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想回去，想即便第二次毫无避免的死亡，也要再去战一场……”
“……”九嶙沉默。
仿佛察觉到了九嶙的想法，对方的发出空灵的笑声，在这片绝对无音的环境下诡异异常。
“别担心，会让你离开的……”
九嶙满眼怀疑的看着对方面具两个圈，看久了的确有种眼睛的感觉，同时也对此话深表怀疑。
“不过，你就这么前去，也只会是毫无变化的死亡，而步入那个早已定点的终点……”
“……所以？”沉默片刻，九嶙似乎明白了什么，平静出声询问。
“呵呵呵…你已经想到了……”
类人存在缓缓直起身，伸出手朝天上的朦胧光辉抓取，就跟捞棉花糖一样抓出一团微光。
朝九嶙方向缓缓张开，手心的朦胧微光无声无息浮过去，立在九嶙身前。
没敢乱碰，九嶙微微皱眉：“这是……？”
“这是道……”
“道？”
第一时间，九嶙脑海浮现过千万个大道至理，和天衍五十的经藏典籍。
“没错，这是道最纯粹的本质……”
盯着微光沉思片刻，九嶙抬起头再次询问：“何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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