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替你出。”村书记扭头说。
说实话，都不愿意相信孩子爸爸是这个人。
但大家都觉着，也没哪个傻子会把孩子交给他。
如果证实不是爸爸不是他，送去福利院也好。
“户口本也没了。”路有明对村书记说。
浑无赖的感觉。
书记深深看一眼路有明，叹气。
他是完全知道路有明的底子的。只是当时路有明看着阳光，人也干活麻利，要成家立业了。
人们总是相信成了家的人会活得更好。
有了羁绊，就有了责任。
无论是家庭责任还是社会责任，都会不自觉地扛起来。
为的，是那个小家的安康。
也是为了，孩子的未来。
前女友姜美丽跑了，路有明萎靡不振。村里人多有议论。
大家都不放心他，怕他搞事情。
现在有个孩子，又有家了，大家才愿意留一点面子。
“路有明，你是嫌弃她是个姑娘，才不愿意养吗？”
早上的事，都听说了。
“个人建议，你还是认真养着她。她在，大家才愿意接纳你。”书记说道。
王亮在一边看着，此时张嘴，“你要愿意养，我们帮你办理户口。”
大爷抱着浮尘，一百个不乐意。
“他养？还不如我养呢。”大爷嗷嗷叫。
王亮转头，“你家里人同意吗？认养手续可不好办。”
“我们可以申请DNA检测。看可不可以批下来。可以的话帮你免费做一个。”年长的警察开口。
路有明闭口不谈。
大爷嗷嗷叫，“哼，你看他乐意吗？他巴不得这姑娘死。”
路有明盯着大爷，从大爷手里抱回孩子，目光不善地盯着大爷。
大爷想说话，被年长警察拦住。
浮尘咬着奶嘴，还在喝奶。
路有明斜抱着，奶瓶慢慢滑落。
大爷伸手去接。
路有明注意到了，手放平，将奶瓶放回小孩嘴里。
“咳，咳。”奶水倒流。浮尘呛奶了。
路有明只得抬高，奶瓶又掉在地上，滚了一奶嘴的灰。
“诶，你哪里有个当父亲的样子？”大爷一脸嫌弃，捡起奶嘴，拿起之前的铁棍，放进压水井里，压水洗奶嘴儿。
路有明抱着浮尘，面无表情。
手里的娃娃还要哭，被男人紧紧抓着。
“你好好考虑吧。”年长警察说，叮嘱，“小孩不可再受伤。睡觉也注意点。别压到。”
王亮拿出相机，摁着键。
路有明的目光不自觉跟着移动，看到了里面的照片……小孩脖子上的照片。
什么时候照的？
路有明感觉头顶裂开，现在已经是案发现场。他被人压着指认现场……
心脏砰砰直跳。
大家跟着又出去了。
人群散去。
大爷也被大妈拉出去，“你行啦。一天到晚找事情。你给我回去。豆角还没剥呢。我还等着下锅。”
快到正午，要做饭了。
出去后，王亮想到异常处，问带自己的搭档，“哥，你说说，他是不是柜子里藏了什么？”
年长警官笑了笑，“藏什么我不知道。倒是知道他对你是挺嫉恨的。”
两人想了想，也都没往刑事那块想。
片警很少接触刑事案件。基本都是些纠纷，老人家需要去送医院的这种。打群架都是厉害的。一年有个一两个。
“哥，你觉得那是他的孩子吗？我看不出来。”
“那么大点能看出什么？等长开了就知道了。”年长警官说道，“这年头，女婴丢弃的不少。如果不是他的孩子，送给他就是送死。”
话锋一转，“不过，我看他自己清楚，那估计是他的孩子。”
“咱们尽量申请做个DNA鉴定，如果不是他的孩子，这孩子就送去福利院。去那里未必不是个好。”
年长警官对王亮说，“（他有案底）我们多盯着他。如果对孩子不好，立即将孩子送走。”
王亮点头。
拐角处走出一个男人，对着二位警官笑着点头招呼。
两位警官也笑着点头。
男人停住脚步，看着二人离去，直到听不到任何话，男人才转身接着走。
男人手拎着一袋熟食，来到路有明家。
砖瓦房里传来婴儿的哭闹声。
男人走在院中水泥路上，杂草撩着腿毛，有些痒。
耳朵里传来路有明的低声咒骂声，“哭哭哭，哭死得了。”
男人拎着熟食袋子进屋，笑说，“有明，吃饭了没？”
路有明抬头，见到男人，又看了眼熟食袋子。
烧鸭。
八百年没联系过的人，今天也赶着过来了。
路有明坐在小凳子上，“你来干嘛？”
王家俊笑着拎起熟食袋子，“听说你当爹了。来看看你。”
看了眼桌子上打开的奶瓶，里面还有半瓶奶。奶嘴放在一边。
小孩躺在床上哭闹。
王家俊随手放下袋子，盖好奶嘴盖，走到床前喂小孩。
相当自来熟。
浮尘碰到奶嘴，立即停止了哭泣，咬着奶嘴不放，嘬了起来。
动作急切。
饿到了。
王家俊看着孩子，端详片刻，吐出一句，“挺像你的。”
路有明昵着人，起身，推着人离开，“看好了？看好了就走。”
王家俊被推搡到门口，眼看要关上大门，肉还在里面，立即高声说道，“我来到时候，可听到王亮他们说你的事。”
推搡戛然而止。
路有明脸色阴沉，等着王家俊。王家俊并没有继续说，而是昂着头看着他。
路有明抬脚给了他一脚。
路人“诶？”一声跳脚躲开，走到门外，指着路有明，卖乔，“我可警告你，对我好点噢。”
路有明盯着王家俊，阴沉的模样像只八百年没见过阳光的耗子。
半饷，门里的路有明还是服软，说了一声“进来”。打开门，让出路。
王家俊大摇大摆走进屋，一屁股坐到那个小凳子上--房间里唯一的凳子上。
“嗯哼。”王家俊出声提醒。
路有明原地静默片刻，瞳孔里是隐忍，下一瞬，收拾情绪，面无表情从小屋里摸出一个小桌子和一个小凳子。
桌子支起。
茶壶放在脚下。
又从房间里摸出一瓶二锅头，摆在桌子上。
厨房里再搬出早上的那锅饭，四个碗，两双筷子。
一只烤鸭，一瓶酒，半锅饭。
路有明坐下，“说吧。”
王家俊笑出声，自己动手放碗，再给二人倒上酒，“这才像话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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