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事儿都经不住多想，万芳芳还在纠结考砸的那些题目，整个人窝在靠窗的座椅里，怏怏不乐。
“大不了再来一次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张倩从包里掏出果脯塞她嘴里，甜甜嘴。
前座妇人怀里抱着的小男孩闻到香味，使劲蹦跶，扭着脖子往后瞧。
妇人哪好意思开口管别人要吃的，扬起巴掌作势要打屁屁，小男孩嘴一瘪，眼见就要哭闹了——
张倩眼疾手快地往那大张的小嘴里投喂了一根手指饼干，就那几颗米粒大的小牙齿，也就能拿这当个磨牙棒啃啃吧。
这饼干是张倩自己琢磨着做的，真材实料，奶香味十足，大人都忍不住眼馋。
妇人也不是要真打，就是吓唬吓唬孩子，一见别人这么大方，连忙道谢。
小男孩两只胖爪子紧紧抓着塞不进去的那一截，嘎嘣就断了，小家伙一愣，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小馋猫似的，这护食的样子，逗笑了一圈人。
张倩也不是小气人，看小家伙眼巴巴的样子，又递了一根到他的胖爪子里。
“大姐，这饼干我自己做的，咬一口就化嘴里了，不用担心孩子噎着。”
那妇人原本还担心，听了这番话总算没伸手去抢，又道谢，耳朵眼见着就红了。
去县里的路还算平坦，约莫走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小男孩早就睡着了，脸蛋红红，小嘴微张，呼呼地像只小猪，妇人拿又长又宽的棉布条把他绑在背上。
从腿上包起来的时候翻了好几个身，也没折腾醒，伸了个懒腰继续歪头睡，显见是习惯了。
下车的时候，张倩看着那妇人胳膊上挂着三个塞得满满的巨大的包裹，背上还背着娃，腰都压弯了，不由紧了紧拉着万芳芳的手——
婚姻究竟带给女人什么了？
万芳芳感受到她突然低落的情绪，看了一眼还没走远的妇人，有点儿明白了。
“倩倩，是不是想妈妈了？”
“……”
张倩：我妈就在我面前，你信么？
“没，就是觉得当妈的女人太不容易了，所以为啥要嫁人呢？”
“到什么年纪就做什么事，我们明年才十八岁，结婚还太遥远了吧，你就别操心了。”
张倩一直就没想明白，前世妈妈为什么那么逼着她相亲嫁人，从二十出头到末尾，手段逐渐激烈，各种坑蒙拐骗拉着去相亲，她不从就以死相逼，母女关系恶化到极点，明明自己在失败的婚姻了挣扎沉浮半生……
浑浑噩噩地，张倩已经被牵着走到了县医院住院部楼下，就凌晨三点多站过的地方。
万老头烟瘾犯了，把小儿子留在病房外头看着，自个儿躲在一楼廊下吞云吐雾，朦胧中居然看见了万芳芳，一口烟误吸进肺里，好一阵咳嗽——
“咳咳咳……”
“爸！你怎么在这儿？”
“咳咳咳……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到的？咳咳咳……”
万老头也没意识到，阿芳一来，他的心就定了不少。
往日里，家里的大事小情都被这大姑娘打理得井井有条，不遇上事儿不觉得，老太婆一病倒，家里几个大男人就乱成一锅粥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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