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这少年似曾相识
阳光绵软无力，桂熙的心里一片冷寒。
“阿熙哥哥，我们去哪里？”
“先找个客栈住两天，回头问一下陈大哥可好安排住处。”
“好。”
她识得和祥街西头的客栈，要了个房间住了下来。庆幸的是身上尚有银子，不至于挨饿受冻。只是这种被甩在一边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一向不会以酒消愁的她，难得地买了一坛女儿红，在客栈的房间里喝了个昏天黑地。
酒尽，坛碎。
她抱着小婵哭得鸣鸣咽咽：“子苏哥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小婵轻拍她的肩膀：“不怕，还有小婵陪着你。”
是啊，还好有个小婵陪在身边，最起码醉倒后有人守着她。她们俩个可真是天涯同是沦落人，如今在这京城算是相依为命，倒有些不舍得送她去新乡了。
这孤孤单单的滋味可不好受。
想着想着，她又哭了。
桂姨娘一个人在乡下，滋味也不好受吧。
她去年不管不顾跟着白子苏离开新乡，扎进京城，却又被逐到江州，如今天可怜见，让她回到了京城，白子苏却又不要她了。
何苦呢？
她要回新乡去，带着小婵，三个人相依为命一辈子。
可是，回新乡做什么呢？
做书童？做仆役？还是找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或手艺人或仆人嫁了，然后再做一个农妇或仆妇？
啊，她不要。
她情愿做一个风里来雨里去的捕快，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自由，还能见着一点点新鲜的事情，总比那乡下每日都一模一样的日子来得好受一些。
最起码，这京城里还有各种美食、华衣、琳琅满目的玩意儿。即便只是看看，也让人心情舒畅，两眼放光。
一觉睡到天亮的桂熙已经拉着小婵在和祥街上游荡了。
桃河县并不是贫瘠之地，但跟京城比起来，总还有着许多差距。
第二日便是元宵佳节，本还未出新年，这街上的人比往日里多了许多，几乎摩肩接踵。
商家和摊贩们也早已开门迎客，满眼都是各式鲜艳亮丽的货色、吃食，让人恨不得把整条街都包下。
小婵也是双眼放光，口舌生津。
“阿熙哥哥，京城真是热闹。”
“这还不算最热闹的。”
“是么？还有更热闹的？”
“嗯。”
她拉着小婵，慢慢离开了和祥街，转来转去，不知不觉转到了彩云坊。
阿灿不一定在京城，但她就是想望一望，这里曾是她的家，还住着她的父亲。即便这个家不能容下她，这个父亲也并不爱她。
容宅的大门开着，容溪亭站在宅门口，看着进进出出的仆人，花灯坊的工人们把他定制的花灯正全数送过来，跟着仆人搬进宅子，布置明日的灯节。
明日里出嫁的女儿们回宅，屋子里一家大小几乎全在，夫人说要么在宅子里办一场灯会，便不用去街上人踩人，省得麻烦了。
想想也是，一大家子在自家院里赏灯、猜灯谜、其乐融融、尽享天伦之乐，也是一场美事。
官场多年勾心斗角，难得有放松的时候。
眼前这琳琅的彩灯，满眼的热闹，那盏硕大的鱼灯尾巴扫过，街那头似平空出现了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是两个十来岁的布衣少年，高个的那个少年似曾相识，之前曾来找过阿灿。
少年盯着这些彩灯，满眼艳羡。
大约是阿灿在外头的狐朋狗友，阿灿这小子，看着架子十足，交朋友倒是荤素不忌。夫人很少管束阿灿，他也知道，想要夫人从心里去疼爱这个外边女子生的阿灿，不太可能，能不伤着面子，便也足够了。阿灿也曾丢失过，一去便是三年，回来后似在家里呆不住，总往外跑。
大约跟她娘一般，走南闯北的命。
少年的目光从彩灯转到他脸上，却似惊着了，眼里现出慌乱，拉着矮个子的少年转身走掉了。
他有如此可怕么？
容溪亭笑了一下。这少年，总觉得有些眼熟，上次见着时便觉着眼熟，可是想不起来曾在哪里见过。
彩灯搬得差不多了，彩灯坊的工人渐渐散去。
容溪亭正要进去，街那头又传来马蹄声和辘轳声，他停下来往那边望去。
容灿骑着马，跟在一辆马车旁边，渐渐走近。
赶马的是个二十出头穿着布袍的年轻男子，车厢拉着帘子，里边不知是什么人。
什么人能让阿灿护在旁边？难不成带了个儿媳妇回来？
车厢里出来的是个十八九岁的貌美姑娘，大眼睛忽闪忽闪，虽是中原女子的打扮，眼里却是中原女子少见的热烈，像是身体里有一枚火热的赤日，藏不住地从眼睛里冒出光来。
容溪亭想起了阿灿的娘亲南云墨。
“父亲，她是南云粟，舅舅的女儿。”
阿灿舅舅的女儿？
他楞了一下，夫人哪个兄弟家的？不对，她姓南云，是阿墨的兄弟家的，难怪长相神情与阿墨如此之像。
南云粟落落大方：“姑父叫我阿粟好了，阿粟给姑父问安。”
容溪亭未曾想到阿灿不打招呼便把阿墨的族人带来，眼下也不好说什么：“嗯，进去吧。”
容灿看出了父亲心里的疑惑：“父亲，阿粟跟我在京城住一段时日，往后还要回去的。”
容溪亭低声问：“那你们......”
“她是我表姐，并无其他。”
“那你可曾有中意的女子，要么我去请皇上给你赐个婚？”
“孩儿任凭父亲作主。”
容溪亭点点头：“嗯。明日不要外出了，留在家里过节。明日晚上，我们自己办灯会。”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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