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蔓延的阴影
无声的波动横扫全场，水下出现了一股无与伦比的暴力，这股力量至虚空中浮现，厚重的水流莫名其妙的炸开了，铁穹神殿的钢材呻吟着，出现扭曲的裂纹，同时这股力量扫荡至整片水下，死侍们的双腿猛然炸碎，就像安了定时炸弹的西瓜突然炸开。
这个地方出现了物理与思维层面的坍塌，海流都在压缩，死侍群连片压在水底的地面，身体表皮爆裂，血液涌动，从源稚生的视角看过去，前方像升起了万人齐放的红色烟火。
这既是王权，在权柄的命令下，任何生物都要屈膝下跪，但这里是水底，它们无法跪下，只能无限制的下沉，最后压塌在铁穹的表面，浑身的血肉与骨头在这股山塌的压力下粉碎。
但同样坍塌的还有源稚生，他的精神濒临奔溃，这是王权的副作用。
王权不单止有强大的作用力，这股力量同时也会部分施加在使用者身上，源稚生为了确保杀伤力和范围，尽可能的将王权的重力倍数增强，施加在他自身的作用力同样增强。
这就像是一个骤增的区域性压力仪器，如果实在空气中，这股副作用的反馈最多让他虚脱或者受伤，可现在它们在水底，受到作用力的同样有水，无处不在的压力粉碎了死侍，但同样也在折磨着源稚生。
远处的死侍依旧马不停蹄的冲入这个领域，然后停止、压倒、坍塌、粉碎。
同时源稚生的体内也发出难听的断裂声，他嘴角流出鲜血，却没中止这个领域的扩张，因为死侍的数量太大了，一旦他停下来，失去抵抗力的自己就会死路一条，前后都是死，不如杀多一点。
杀死一个，危害就低一分。
这个来自蛇岐八家的男人瞪目怒视，七窍流血，他吐出的血液里甚至残渣着未知组织，渐渐的他浑身都冒出血雾，这股压力炸裂了他的血管，毛孔也在这股压力下被挤破，和被针扎破的气球一样，他浑身开始往外冒血。
这是生命最后的升华，源稚生知道自己没救了，但他还能再多杀几个。路明非就再通道另一边，他是统一了卡塞尔的男人，是混血种世界的新王，前段时间才杀死了龙王诺顿……这样的人就在日本，就在源氏重工。
太好了。
他狰狞的脸上居然露出了笑意，因为他已经预知灾难一定会往地上蔓延，但同时有卡塞尔的存在，这股灾难也一定会解决，他相信路明非是这样的人，这种相信很奇妙，你明明不认识他，甚至是对立，但在见面的那一刻开始，你就觉得这个人是值得信任的。
《三国志·日改版》这本书在这里很火，作为蛇岐八家的少主、黑道未来的王者，他当然也翻看过这本被成为权谋顶点的书，里面有写到许多英雄与英雄相见，立刻结拜互为兄弟的故事。
这种惺惺相惜是存在的吧，他想。
那自己是谁呢？刘备还是关羽……源稚生觉得自己应该不算英雄，只是一个赎罪的人，那自己觉得惺惺相惜的路明非也是一个要赎罪的人么？
源稚生的脑子很乱，或许人在死之前就会喜欢胡思乱想，过往之事走马灯般闪过，对的错的都不重要了，因为你要死了，所谓的对错皆会在这一刻淡然，你只会想自己死了后，应该做的事是否做到？要守护的东西是否守住？
回忆的连续如同摇曳的烛火，隔着窗纱点亮上面几乎忘掉的过往。
直至……烛火熄灭了。
言灵的释放需要能量，这种能量来自于混血种的精神与肉体，这两者的任何之一崩溃，言灵就会立刻中止，除非是某种自适应毁灭型的言灵。
现在，源稚生关于肉体的烛火熄灭，他体内的血液全部跑空，甚至五脏六腑都在庞大的压力下碎掉，他没立刻死亡也是多亏了足够优秀的血统，他身为“皇”，这份血统的生命力足够强大。
但再强大也有极限的时候……
王权，解除。
骤然消失的压力带来的是回流的狂潮，海流瞬间释放压力，巨大的推力给予源稚生致命一击，他被整个压在阀门上，动弹不得。
不能动，但能看。源稚生暗淡的黄金瞳瞧着远方，他已经看不见大多东西，但他能看清那些死侍扑了过来，宛如涨潮季的海浪。
如果阳光足够大，他应该能在沙滩上被浪拍击…死亡真像一种不断放松的过程，将肩膀上的东西一个个放在地面，源稚生心想。
他最后的意识模糊了，渐渐消失，海流的推力也就此结束，他的身体自然下坠，在水浮力的作用下缓缓沉落。
“不要死！”
这个声音就像隔着一个悬崖的呐喊。
下沉止住了，一只附着龙骨的手托住了源稚生的腰，路明非在这个时候赶了回来，他之前已经推进的足够远，但却突然感觉到陌生人的出现，以及源稚生迅速消亡的生命气息，这让他立即放弃了屠杀回头。
如今，这个男人的分量此时就像一张晒干的被单，体内的东西全都粉碎流逝，可以说是必死的局面，甚至换一个人已经是一具尸体。
但路明非能感觉到他体内依旧闪烁的火焰，那是代表灵魂的火焰，火焰摇摇欲坠仍未熄灭。
还有救。
“不要死！”路明非怒吼，他的黄金瞳在水下照耀一片空间，水底晃荡的波纹清晰可见，同样晃荡的还有他下达命令时候的威严。
世界在这一刻选择臣服，至高无上的权柄颁布拒绝死亡的指令，于是世界就拒绝死亡。仿佛时光倒流般，水底突然冒出一股股血红的雾，源稚生宛若抽水机在水底卷出漩涡。
这些都是他身上的血液，现在急速回流，血液归位，内脏修复，血管闭合，组织生成……源稚生被死亡拒绝了。
同时，也就是几乎同一个瞬间，路明非感觉自己的脑袋猛然一沉，就像被重锤砸中，疲劳感迅速抓住了路明非的后颈，他清楚这是“不要死”带来的副作用，他前几次使用时，受作用的对象都只是重伤，像源稚生这种差不多等于逆转生死，所以消耗量庞大，不亚于让他和诺顿再打一次。
“混蛋，你死了我怎么和风间琉璃交代。”路明非怒骂，他抓住源稚生的后领，这个男人已经恢复了原样，但疲劳感恢复不了，源稚生几乎时恢复的同时昏厥了。
路明非抓着他打开阀门，随后抓住扶手杆，在关上阀门的同时迅速往上爬。
下方传来巨大的震响，很明显是那些死侍追上来了，想破开那扇厚重的阀门。
神奈川港口，海浪突然涨潮淹没了沿海公路，一只只身披鱼鳞，通体黝黑的怪物裹挟着海浪前进，沿着公路边沿攀爬而上。城市里响起最高戒备的警笛，所有人被禁止外出，电视上开始播放关于巨型海啸袭岸的新闻，风雨欲来的压迫感笼罩日本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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