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冲还没走到门口，皇帝已经急冲冲的走了进来。
“臣冲拜见陛下！”司马冲连忙下跪行礼。
“皇叔快快请起！”
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看皇帝这副猴急的样子，司马冲也猜到了他的来意，连忙把他请到了正厅相迎。
“朕听闻皇叔新得一种灵药，可以肉白骨活死人，即便只剩一口气都能吊回命来，可有此事？”
皇帝刚一落座就直入正题，一点废话都没说。
司马冲立刻让手下的奴仆取来丹药。
“臣昨日方得此药，未知效果，故而未敢辄献陛下！”司马冲把自己吃药后的心得体验说了一遍，其实就是吹嘘一通。一席话下来，听得皇帝都心痒难止。
“此丹本有六枚，臣擅试一枚，尚余五枚！”司马冲介绍道。他把包装精致的木匣展示给皇帝，木匣打开的那一霎那，红色丹药散发出来的芬芳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仅仅是闻了那么几下，皇帝都觉得自己精神好了不少，不由得对于司马冲吹嘘的药效更笃信了几分。
“此丹何名？皇叔又从何得来？”
毕竟是给皇后救命用的，皇帝觉得还是问清楚些好。
司马冲自然不会把陶弘给甩出来。万一皇帝撇下他这个中间商直接找供货商，那他就等于白忙活了。
“此丹命为回阳丹！”司马冲临机一动，想出来一个别名，又随便胡诌了一段来历，“献丹之人乃谯王无忌，据他所说是从中原所得，炼制之人乃是赵王石虎面前的得道高僧佛图澄！”
“佛图澄么？”皇帝倒吸一口冷气。
尽管皇帝高坐皇宫之中少有外出，但佛图澄的大名他也并不陌生。早些年他就听说佛图澄在石勒石虎面前的种种‘神迹’，去年又听说何充抓获了几个佛图澄派到江东来的奸细。现在听司马冲说这是佛图澄炼制的丹药，皇帝更是信了七八分。
“那...”面对救命灵丹，皇帝有些手足无措，都不知道该怎么上手了。
司马冲连忙把如何服用，还有配套的药汁配方全都呈送给了皇帝。
“得知皇后病重，臣夙夜未眠。”司马冲说到伤心处，还洒下了几滴泪水，“臣领闲职，一向未能与陛下分忧，唯有早晚一柱清香，为皇后娘娘祈禳。臣愿借三十年阳寿，只盼娘娘早日康复～！”
听着司马冲如此诚恳的掏心掏肺，皇帝都有些感动了。他命老宦官收起司马冲的丹药，激动的握着司马冲的手道：“皇叔如此虔诚，想必上苍也必定不会舍得夺去朕的梓童！”
叔侄二人惺惺相惜，相顾落泪。在唏嘘了一番之后，皇帝担心皇后的病情，便告辞回宫去了。
送走了皇帝，司马冲迫不及待的招呼过奴仆吩咐道：“快去石头城通知公寿，让他无论如何也要再弄几挽那个药来！多少价钱，孤王都掏了！”
想起昨天夜里的那种神奇的力量，司马冲的眼睛里都快冒出火了！
***
回到宫里，皇帝也是迫不及待的把药丸交给了内侍，让他们依照药方配置送服的药汁，尽早给皇后服下。
“陛下！陛下！”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不顾内侍们的阻拦，强行冲到了皇帝所在的庭院外，敲打着木门嚷嚷着要进来。
“怎么回事？”皇帝不耐烦的训斥道。
“陛下，张太医说有要事启奏陛下！”
“快让他进来啊～！”
病急乱投医，任何能让皇后起死回生的妙方，皇帝都不会放弃。一听圣手张要觐见，还以为他有了什么法子。
可圣手张见到皇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请求皇帝不要轻易尝试歪门邪道。
“没想到，卿的消息还挺灵通的嘛？”皇帝冷哼一声，既然你自己没本事救人，还不允许朕自己救自己么？
“陛下！据臣所知，这匣红丸乃是谯王殿下从梵天寺所购入。梵天寺素来都是念佛诵经之处，从未听闻有什么名医坐诊，怎么会突然出现什么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呢？”圣手张一脸焦急的劝谏道。
“朕的皇叔为了验证药效，已经亲自服药试验！”皇帝冷着脸答道，“怎么？难道卿还怀疑朕的皇叔会坑害朕躬不成？”
圣手张被皇帝反问的哑口无言。如果司马冲亲自服药试验，那他还真无话可说。
“可...”圣手张还想说一个人试药的效果并不准确，最起码也要找个病情类似的女子进行同期试验。
可皇帝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他不耐烦的挥挥手，对圣手张吩咐道：“朕知道卿忠心耿耿，可目下没有别的法子可以救皇后。卿研制不出成药，难道就要皇后等死吗？”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圣手张只能叩头谢罪。
“够了！”皇帝不耐烦的吩咐道，“卿若真的有心，还是替朕看看那药方有无问题。若是没问题，尽早煎好了端上来！皇后的病可拖不起了！”
说完，他再也不理老头，反身就走回了寝宫。
圣手张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一旁的小内侍早就递上了配套的送服汤汁药方。
“何首乌，干山药，泽泻，牡丹皮，茯苓，黄柏，甘草，川芎...嗯，倒全是滋补的温和之剂！”
看过了药方，圣手张心中的疑虑稍去，可这种毫无猛力的温和补剂能顶什么用呢？
他还是不放心，在征得了皇帝的同意后，他亲自从木匣中取出了一枚红丸，用小刀切下外表的蜡皮，又切下了一小部分，仔细研究起了其中的成分。
就在圣手张研究的同时，药汁在皇帝的命令下很快也被煎熬了出来。内侍们小心翼翼的端着药碗踏着小碎步送了进来。
“怎么样？有问题吗？”
皇帝见圣手张还在仔细分析，便走了过来问道。
“陛下，此丸...”
圣手张还没说完，内侍们便把药碗端了进来。
“小心着些！”皇帝见负责端碗的内侍有些毛手毛脚，一边呵斥一边亲自上前接过药碗。
“陛下，此丸药力十分凶猛。皇后娘娘病体虚弱，不宜擅服猛药。老臣以为，当减少剂量，待药效展现，再缓缓加量！”
圣手张的建议也不无道理。自从卧病在床以后，皇后每天就只能喝些稀粥，原本健康的身体现在骨瘦如柴，皇帝微微点头，采纳了他的建议。
圣手张当即动手，只切了三分之一的药丸，细细剁碎成粉末，再融入药汁，亲眼看着皇帝一勺一勺的喂进了皇后的嘴里。
等待药效的时间最是煎熬。
上到皇帝，下到宦官婢女，所有的人都沉默不语。除了皇帝紧张的来回踱步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服用了药汁之后，皇后原本雪白的面庞浅浅有了血色，虽然依旧昏迷不醒，但至少有了转机。皇帝更加的心痒难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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