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用非常奇怪的眼光瞅了瞅陶旭，拍拍他肩膀道：“你是新来的吧？我来这都十多趟了，也没见过你。”
陶旭连忙点头称是。
“那就难怪了！”车夫恍然大悟，一副我早就料到了的模样，“听说这里住的是新驸马的女眷，你有没有见过啊？”
一看陶旭笑容逐渐凝固，那车夫连忙收回话头，“别那么较真嘛！我告诉你就是。”
“这不是陶公的弟弟就要当上驸马了嘛？而且我还听说，最近石头城那边又换了主，这新驸马，也在石头城当差呢！所以你看这么多人家来拍陶公的马屁啊！”
陶旭这才明白，敢情都是来拍马屁的，可那些异香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在场所有的人都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样，却唯独陶弘自己不受影响？
没等陶旭开口问，那车夫估计是想和陶旭套近乎，自己全抖出来了。
“你还不知道呢吧？这陶公有个新诨名，叫陶神仙。凡是听过他讲道的人，都说自己上了仙界，见到了神仙！”
“有这么玄嘛？”陶旭表面上异常震惊，心里却憋不住想笑。
车夫左右看了看，再次确定没人，才再压低声音道：“我也是亲眼所见的！”
“前两天我家郎主出来晚了，我亲自进了陶公的丹房，把我家郎主给架了出来。我只是闻到了神仙的一点余福，就好像看见了一片草原，中间有一座桃林，神仙就在桃林旁的小湖里…..”
车夫越说越像真的，描绘的场景就好像入亲临一般。陶旭连忙打断了他，“有那么神吗？”
车夫翻了个白眼，刚想说他没见识，却猛然听得隔壁一阵吵闹声。估计是陶弘的法会结束了。
“下次咱们再说啊！”车夫连忙撇下陶旭，去接他的主人去了，临了还不忘比了个丹药的手势，意思下次还得再托他。
陶旭连连摇头。
他反手关上府门，踱着步来到陶弘府门前。两家不过是隔壁，几步路就走到了。
可现在却是门庭若市。已经到月中的时分，一伙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们在自家仆人和车夫的扛架下，神智不清的被或扛或架了出来，嘴里还含混不清的说着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陶旭不断的闪身侧过。避开了乱哄哄的人群，这才勉强挤进陶弘的丹房。
现在的异香已经消失不见。整个房间又恢复了往日的清静。四周墙角席镇上的小香炉也被陶弘收了起来。
“阿兄！”陶旭见陶弘正在清扫房间，便主动替他一起收拾起来。
“行了，赶紧坐下吧，我的驸马！”陶弘没好气道，“可别伤了你尊贵的手。”
“阿兄，你怎么这般说？”陶旭奇道，“我自打小就不是那种尊贵的人，何必挖苦我呢？”
“哼，你娶亲，我破财！为了帮你娶亲募兵，我现在是花的净光净，一贯钱都拿不出来了！”陶弘气道。
想起那尊玉座金佛打了水漂，陶弘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这个….”说起来，陶旭的功业也的确是建立在兄长的倾力支持之下，他也不好说什么。
“对了，王（恬）敬豫不是送来三五十匹帛么？我让陶猛带回来了啊，没收到吗？”
“收到了！”陶弘又白了他一眼，朝屏风后面努努嘴，示意陶旭自己看。
陶旭起身过去一看，只见屏风后面只剩了一只空木箱。
“不是吧？王敬豫是当着我的面打开的，怎么会是空箱子呢？”
陶弘叹了口气，让陶旭又重新坐下。
“你还不知道为了你娶亲，我花了多少钱吧？“陶弘掰着手指头开始算。
”那鸡鸣巷可都是皇亲国戚住的地方，宅子都是按间数算钱！一间房要十万贯啊！公主和你至少要一间，下人每日轮换至少需要五间。再加上厨房、书房、丹房、剑房、茅房….对了，还有庭院和马舍牛棚，起码也得一百五十万才能拿下！我可是把隔壁的宅子都给典卖了，才勉强买下啊！“
算完账，陶弘仰天长叹。他指着这空荡荡的丹房道：
“你看看，这长沙公府里还剩下什么？除了陶猛，我把丫鬟仆人全都辞了，就连丹炉都抵押出去了。这三十匹帛，还是还了上个月做衣服的债。你都是做驸马的人了，怎么能穿一身破烂呢！”
陶弘指了指陶旭身上的戎装。可陶旭身上的这身是从石头城武库里新换的啊，今天还是第一次穿。
大概在陶弘眼里，军装就是破烂吧。
不管怎么说，没有兄长的鼎力支持，这建康城陶旭是根本待不下去的。
他当即表示道：”阿兄你放心，我陶旭在此立誓，绝不会辜负祖父和阿兄的厚望。我一定要振兴浔阳陶氏！“
陶弘知道陶旭是真心，为了弟弟他也心甘情愿的掏钱。只不过太肉疼了而已。
”我知道，你不用多说。这些该花的钱我全都舍得，大不了我少吃少用一些罢了。你没看我丹炉都舍出去了么？“
“可我听那些车夫说，你亲手炼制的丹药，在黑市上都能卖三千文一枚了！要是炼个一炉，少说也有二三十颗吧。这也是一笔钱啊。”
陶弘连连摇头，他指着陶旭道：“你光看见进项就不知道出项。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他当即又掰起指头给陶旭算起账来。
“这一炉子丹药里，别的药材不提，光是黄金我就得搭进去三钱！而且烧一炉丹，少说也要七天七夜，一天至少又是一百斤炭。一炉成丹多则五十颗，少则二三十颗。你自己算算要赔多少钱吧！”
陶旭哑然失笑，敢情哥哥都是在赔钱赚吆喝，贴上老本往外赔啊！
”那今天这些客人都是…..“
陶弘叹了口气，“这不是没办法吗！离长沙那边送钱来还有两个多月，我总不能喝西北风吧？只能办些个水陆道场，收点饭钱呗！“
看来长沙郡公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可那些异香又是？
陶弘又解释道：”那是天竺传来的一种香料，我做了个配方，可以让人闻了以后，在一个时辰以内神智不清。“
说着，他又从鼻孔里掏出两枚白色的小药丸。
“鼻孔里塞这个，自然就不会和他们一样了！”
陶弘看来是把老底都交出来了。
陶旭却猛地想到了一个发财的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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