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青梅竹马
全国上下灭佛，后宫自然也不例外。
灭佛诏书没有下发前，每天早起，冯蓉都要带着冯琳在宫中的小佛堂上香祷告之后再吃饭。
这一天，冯蓉叫冯琳直接吃早饭，四五岁的小女孩儿正是问题最多的时候，就问：“姑姑，你忘记了，不是每天都要供奉完佛祖才能吃钣吗？今天怎么能不供佛祖呢？”
冯蓉本来直接想回一句：“姑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但转念一想：这样的交流并不利于小女孩成长。如果自己直接叫她闭嘴，以后她就不敢再问自己问题了。
想到这儿，冯蓉放下手中的碗，看着冯琳的眼睛说：“琳儿，你观察得很仔细，我们从今天开始都不拜佛了。”
冯琳很认真，预料中的问题马上就来了：“为什么不拜了？如果不拜佛祖，他会不会不高兴呢？”
“因为皇上认为佛祖和他在抢全国的子民，皇上认为要统一全国，打败南面的宋国，就要有更多的人参军，还要有更多的人去种地打猎，才能赚到足够的钱打败宋国。”
“可是佛祖每天笑咪咪地坐在那里，怎么和皇上姑父抢人哪？皇上姑父是不是担心太多了？”
冯蓉发现自己没有办法跟一个5岁的小孩子解释如此庞大的灭佛问题，想了一想，就说：“有许多人为了供养佛祖，既不下田干活，又不学习经书，更不用说习武打仗，可是不打仗，国家就没有收入，到时琳儿就没有吃的啦！”
“这样的啊！那好吧，姑姑，我们也不拜佛了，谁给我们吃的就拜谁。那以后，我们是不是要拜皇上姑父呢?”
冯蓉一方面为冯琳心痛，或许是那几个月从长安北上平城时，路上经历了不少饥饿，冯琳对吃很敏感，吃什么东西都不肯浪费。
“皇上姑父不需要拜，我们只需要信任他就好了。赶紧吃吧，不然饭菜都凉了。”
吃饭之后，冯蓉带侄女认字。无论冯琳长大之后嫁给谁，认一些字总归有点用。
姑侄女正在其乐融融地认字，王琚急急走进来：“昭仪，皇孙和常氏来了。”
彼时，常氏只是世嫡皇孙乳母而已，并无任何名号，因此王琚也只能如此报告。
冯蓉自是热情招待，拿出宫中果品，让冯琳陪着皇孙拓跋濬吃了一些，两个孩子就到院子里去玩跳方格的游戏，自有冯蓉的贴身宫女照看着。
常氏待两个孩子一出门，就焦急地问道：“左昭仪，说不让信佛就不信佛了，我们这样的信徒要怎么办啦？”
冯蓉不急着搭腔，却看了随侍的宫女一眼，宫女们知趣地施礼退下。他们知道，只要皇孙和常氏来玩，左昭仪并不喜欢他们呆在身边。
看着身边的宫女们全都不见了，冯蓉叹了一口气：“没有什么办法，皇上是动真格的，我们这样的信徒都还好，大不了也就是在心里拜佛。那些和尚们，如果不还俗，那真要没有命啊。”
“昭仪觉得只要在心中拜佛就够了？”
“所谓心到神知，我们在人间做事，佛祖都在天上看着呢。常妈妈不必过份担心”。冯蓉一直对常氏很客气，很尊重。眼前的这个女人尽管现在什么都不是，有一天却可能借着皇孙之势登上太后之位。而且，就算她将来不是太后，眼下也是个不错的信息来源，因为关于世嫡皇孙所有的事情都绕不过她。
果然，冯蓉刚刚缓解了她的一个焦虑，她又开始叹气：“左昭仪，您知道吗？现在崔浩的权力可大了，太子反对灭佛，他却在背后拼命劝皇上灭佛。要不是太子延发诏书，那死掉的和尚就多了。”
冯蓉听到此处，只在口中吟了一声“南无啊弥陀佛”，手中却忙着为常氏冲茶。
常氏接着说：“崔浩的手伸得真长啊。连皇孙的老师是谁都要管。”
冯蓉一听来了兴趣，脸上却不动声色，她在心里想：如果我是司徒，我当然要安排皇孙的老师。谁当了皇孙的老师，不但自己，包括后世子孙的荣华富贵都有了保证。尽管她很感兴趣，但在面子上却不动声色。
常氏平时在太子宫中，别人只拿她当乳母看。只有在左昭仪这里，她才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关起门来她们俩就像姐妹一样。而且时间越长，常氏才慢慢明白秦风、常影夫妇与冯蓉的关系。自己的女儿在常影那里，无论如何搞好与左昭仪的关系对女儿都有利。因此就自觉不自觉地，只要自己认为有什么消息值得到左昭仪那里走一趟，她就会打着带皇孙找妹妹玩的由头来找冯蓉。
尽管看到冯蓉的脸上似乎没有什么兴趣，常氏还是接着说了下去：“皇孙的老师李灵年纪有点大了，皇上就说多找几个老师教皇孙读经。谁知道崔浩找了三个人：一个是箱子，他的徒弟；一个卢度世，他的外甥；一个李敷，他弟弟的女婿。怎么样，厉害吧？”
“那皇上都同意了？”冯蓉简单的问话就能引着常氏滔滔不绝地说下去。
“皇上和太子都没有发现。是高祐和段霸的儿子发现了这件事，他们告诉太子之后，太子就去报告了皇上。皇上又把崔浩找来，问他为什么找这些人？崔浩没有话说。皇上又问崔浩，为什么不找李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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