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北辰倒是没想到霍千楚会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见她也没有立刻下水的打算，他便转手扶住皮艇，抬头看着她，“那会我要进手术室，也在准备论文。”
顿了会，他又补充，“我家里不同意我和她在一起，我想，如果我足够优秀，如果我按照他们给我规划好的人生，做得让他们非常满意，是不是我家里就不会在某些事一定要我按照他们安排的去做。”
“那现在呢？”霍千楚看着他问。
“后来我知道，不管我做到什么程度，他们都不会满意。这三年，我不能再进手术室，他们对我基本上也算是放弃了，我就有了很多自己可以支配的时间。”岑北辰低声道，“现在我不再依赖岑家，即便没有岑家，我也可以过得很好。”
“我有足够的时间，也有足够的能力，陪你、照顾你、保护你。”
霍千楚抿了抿唇，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游轮。
岑北辰也没再说话，而是静静地等着她。
沉默了好一会，霍千楚才又问，“这三年，你都是一个人么？”
“嗯。”岑北辰应了一声。
“云浅呢？你跟她……”霍千楚轻轻皱了下眉头，“你跟她算什么？”
“我跟她算主治医生和病人？”岑北辰说着顿了顿，“除此之外，也算不上别的什么。以前的时候，迫于无奈，可能要应付她一下，但是这三年，我跟她私下没有过任何交集。”
“那你以前是怎么应付的？”霍千楚收回目光，低头看岑北辰。
岑北辰拧了下眉，“一起出去吃个饭，或者从某个公共场合送她回家。”
霍千楚垂眼看着膝盖，他觉得是应付云浅的事情，却是以前她最想得到的，有些事情还真是讽刺。
“楚楚……”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呢？”霍千楚打断岑北辰的话，开口问道。
岑北辰只觉得突然间整个世界都明亮了，他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的跳动，他甚至感觉自己有一瞬间的失语，半响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楚楚，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喜欢我么？”霍千楚又问。
“我爱你，楚楚。”岑北辰几乎是立刻就回道。
霍千楚怔了一下，她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话会从岑北辰的嘴里说出来。
以前她问他喜不喜欢她，他都不会回答。
无论她对他表达多少的爱意，他像是都没有回应。
哪怕是两个人最亲密的时候，她想听他说句喜欢她的话，他都不会说出口。
霍千楚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握成拳头，她垂下眼，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楚楚。”岑北辰抬手握住她的手，“你不用有什么压力，你有……你有选择的权利，无论你是不是接受，是不是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半响后，霍千楚才抬眼看他，“我想试一试。”
岑北辰满脸欣喜，只是不等他再说话，霍千楚就继续道，“但是我有几个条件。”
“你说。”岑北辰点点头。
“我们的事情，在我没准备好之前，不能告诉任何人，在医院里，也就只是同事。”霍千楚看着他慢慢地道。
“好。”岑北辰应了下来。
“我暂时接受不了太亲密的行为，我也不会……和你同居。”
“半年，以半年为期，半年之后，我会重新考虑我和你的关系。如果那时候我不想继续，我们就分开，你也不许再纠缠我。”
“这半年里，你不能限制我交朋友，我和其他人的关系，不会因为你改变。”
岑北辰眼里欣喜慢慢的消失，他垂下眼，看着霍千楚的膝盖，她说得其实已经算直白了——
她只会跟他在一起半年。
半年后，那个男孩子回来，她还是会先考虑跟他在一起。
而且这半年里，她也还是会跟他联系，并不会跟他保持什么距离。
她只是勉强地给了他一个这在半年里能靠近她的机会，是为了让他以后再别影响她的生活。
半响后，他才低声问，“还有别的么？”
霍千楚想了会，“我现在想不到了，后面如果想到了，再随时跟你说。”
“好，我答应你。”岑北辰说完，又抬起头看着她重复了一遍，“我答应你。”
霍千楚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岑北辰的身上泛起了一丝冷意，他转头看了看游轮的方向，“那我们回去吧。”
“可我还没游泳呢。”霍千楚皱起眉头。
岑北辰收回目光，“我记得你以前不会游泳，还很怕水。”
“是啊，以前是不会。”霍千楚这才跳进了海里，“但是我复健那会，医生建议我游泳，就只能学了学。一个人是怕水，不过有人陪着就不一样了。”
岑北辰眉心一皱，想起之前陶清说的话，也不自觉地问了出来，“是……你之前提过的那个男孩子？”
霍千楚看着他笑，“当然不是啊，是教练啊。”
岑北辰的眉心这才舒展。
霍千楚收回目光，“不过如果没有他陪着我，复健的日子恐怕更难熬。”
岑北辰垂下眼，没有说话。
“你不喜欢我提起他？”霍千楚又问。
“没有。”岑北辰轻轻吸了一口气，转移话题，“不过在泳池里游泳和海里差别不小，你还是小心一点，或者扶着我。”
霍千楚没再说话，而是往远处游去。
岑北辰赶紧追上，抬手拉住她，“那边太远了。”他说着转头看了看皮艇，也已经被海水往另外一个方向推出了一些距离，“楚楚，我们回去吧，明天我再陪你来游泳。”
霍千楚转头看他，“岑医生，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岑北辰皱眉盯着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你想玩什么我陪你玩，但是我们先回船上好么？”
霍千楚往他的身边凑了凑，靠在他耳边，“岑医生，你要是能追上我，今晚我让你在我房间里睡。”说完她一把推开岑北辰，趁着他往后滑了些，迅速的往前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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