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溪佯装愠怒地埋怨了几句，又叮嘱了几句，在最后一句“总之对不起了”中挂断了电话。
齐悦将手机揣进兜里，抬头看向车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叹了口气。
和禹溪做了多年朋友，似乎仍然达不到“闺蜜”的程度，也只能是朋友了。
无论是亲密度还是不见外程度，都无法企及另一个高度。
打开画室的们，春末夏初的风吹得画室一阵清新的木香味，夹杂着颜料散发的淡淡幽香，迎面袭来，好似站在山野间采风般。
她一周左右没有光顾画室，前几天画的油画刚好也干了，将画收起来和之前的放在一起，挑了几幅打算过两天去裱框。
点了外卖在等的间隙，她系上围裙整理颜料。
外卖的电话没等到，倒是等到了宋演的电话。
宋演知道她自己一个人偷偷回到江市之后就打了电话过来，锲而不舍的打，齐悦在电话响了几次之后才接的。
“你怎么才接电话？”宋演对她的怠慢表示不满。
齐悦不小心将一点绿色的颜料滴进纯白颜料里，心情瞬间不怎么开明，将颜料放下，道：“我有事儿迟了一点怎么了？你当我每天守在手机旁边等着你打电话么？”
宋演顿时萎了，语气也软了下来：“……牙牙，你回江市为什么不告诉我？”
齐悦轻描淡写地说：“你不在，我怎么告诉你？”
宋演有理，齐悦同样有理，她是自由的，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为什么一定要待在宋演身边呢？
“牙牙，你别闹了行吗？你悄无声息的走了，我很担心你。我哪儿做的不对你提出来就好，为什么要再次用失踪来惩罚我？”
“沈开说他去公司的时候在公司的是你，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昨天不想拆穿齐欢，今天却主动去找她，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想做什么你告诉我好吗，我给你解决。”
齐悦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能解决吗？我想做什么你会顺着我吗，要不是因为你拒绝了，我又何必一大早就过来？”
如果不是昨晚他拒绝了她的要求，她又怎么可能赶最早的航班从X市回到江市呢。
宋演哽塞，面对齐悦的质问他同样完全没有可以用理解是的理由。
这事儿无论怎么解释都看起来像是他为齐欢考虑，齐悦不信也很正常。
宋演也没办法好声好气跟齐悦讲道理，声音不由得带了些怒意：“那你到底想做什么？想让齐欢以泄露商业机密的罪名坐牢吗？齐悦，我说过，如果她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情，我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但是现在她并没有伤害到你，让一切坏点子都掐灭在摇篮里不好吗？”
隔着电话，齐悦看不到宋演的神情，宋演同样看不到她的神情。
齐悦有些委屈，明明宋演口口声声说着爱她，爱她愿意为她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可是在事情来了的时候他又不愿意站在她这边了。
齐悦索性破罐子破摔，将自己一直以来的怨怼都表达了出来：“宋演，为什么你总是要做这种让我无比失望的事情呢？我给了你很多机会，但是每一次，你的选择都让我很失望。”
“我纵容你，无底线的信任你那是因为我相信总有一天我在你心里的位置会炒过你那个白月光的地位，但是我现在好像发现从来都不会。”
“和你每一次吵架都是因为齐欢，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小心眼了才导致我们现在走到这一步了？”
“宋演，我一直在审视自己，那你呢，你有审视自己吗？你有为你每一次的选择而感觉到对不起我吗？你爱我，到底是因为合适还是因为顺位第一没得选了？”
“你不是爱我么，但是你自己想想，你表现的这样真的就是爱我吗？”
“你以为，买戒指求婚，吵架之后先低头道歉，然后在我生病的时候不经过我的同意带我去外省陪你就是爱我吗？”
“你到底是爱自己呢还是爱我呢？”
她积累了一肚子的怨气，从来没跟宋演说过的话在现在都说了出来，不用对着他的脸，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呢。
宋演从来不知道齐悦心里有这么多的想法，齐悦在他身边的时候逆来顺受惯了，即使是发脾气也不过是做一些失踪或者一些无足轻重的事情，第一次，她在真真实实地跟他吵架，也是真真实实的在生气。
对于齐欢和齐悦之间的事情，宋演也并没有了解多少，以为她们所有的矛盾都是因为他而产生的，所以一直以来竭力远离齐欢。
他没有搞清楚齐悦在意的一直以来都是他的态度，而不是齐欢。
齐悦说完那些话之后就挂了电话，宋演再拨打过去已经是无法接听的状态了。
她泄愤一般将绿色的颜料和黑色的混在一起，调出一个墨绿色的颜料，然后在一张宽大的画纸上甩出一道污痕。
不怀疑宋演爱着她，怀疑的是他的爱意能延绵多久。
几年？十几年？还是一辈子呢？
宋演会像宋昭年一样屠龙少年终成恶龙呢，还是会像宋昭衍一样，那怕一生短暂三十几年，生死一念之间，心里念着的也仅有闯进他生命的那一位佳人？
如若他能跟宋昭衍一样自动避开一切对他有旖旎幻想的人，哪怕一封遗书都在打破她们的幻想。
如此如此？
不可能吧，宋演会吗？他不会。他只会无止境的消耗你对他的信任，会变着法的打破你的幻想，会一次又一次的让你失望，也会一点一点的让你明白，你永远都是替补，而不是唯一。
有且仅有一个，都是你对他抱有希望，将他考虑进你的未来之后，对他存有的幻想而已。
齐悦喜欢过宋昭衍，她知道真正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喜欢，那些小心翼翼以及将宋昭衍当成唯一的日子那么久，她也慢慢熬了过来，所以在今天看到宋演喜欢她的样子，很难不对比。
她不奢望宋演能像她喜欢宋昭衍一样喜欢她，只是期望，在她将心慢慢给了宋演的时候，宋演能表现的成熟些，能接下她这些喜欢，也能给她她想要的那些在意。
但是宋演回应她的只是表面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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