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哧——
气流窜动的声音在冶兵坊后院响起，柔裳一个娇滴滴的美人此时灰头土脸，一脸不爽地拉着风箱。
老道士则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站在一旁，有些茫然。
之前他在请铸兵师锻造的时候，也曾在一旁观摩过，不得不说，风翎和他们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单是怀里的这些东西，他就没有见别人用过。
“一会儿你按照我刚才跟你说的顺序，一样一样地添加进来。”
风翎观察着玄铁的变化，现在是要进行初胚的熔炼，这个步骤没什么可注意的，就是把材料烧软、塑造最初的形态，便于接下来的锻打。
之所以让老道士站在这里添加一些“辅料”，只是让这个过程变得更快，更容易。
在老道士的注视下，玄铁开始缓缓发红，表面也逐渐有一些杂质开始脱落。
而随着他将怀里材料不断放入，这个速度在逐渐加快。
这让老道士多了几分希望和期待。
“行了，你去拉风箱吧，记住，频率一定要保持稳定…嗯，你知道频率是什么意思吗，就是你拉风箱的速度，要保持一个恒定。”
“明白！”老道士应了一声，赶紧过去接替了柔裳的位置。
柔裳此时气血被封，和一个普通女子没有多少区别，甚至还要有所不如。
加上这风箱一烧，温度上来，她整个人已经是香汗淋漓，手臂酸痛了。
不过风翎可不懂怜香惜玉，他立刻又下达任务：“柔裳你注意添炭，要保持炉内有足够的火焰燃烧。”
柔裳没有说话，默默去做事。
一个中午的冷静时间让她想清楚了很多事情。
风翎在说那些话的时候的确是有破坏她心境的意思在里面，但有一点不得不承认，风翎说的那些话都很对。
她也想明白了，其实就算风翎说的是假的又能怎么样呢？
正如他所说，自己把背后的靠山从袁华换成他，不更是一件好事？
有着这样一层思量在里面，加上风翎的威慑，柔裳已经不像开始时那么抵触了。
时间慢慢流逝，那几块玄铁也终于通体透红，开始变软。
如今没有灵力护体，即便以风翎体质，他也不敢赤手去摸高达一千多度的高温。
是以他只能用锻打锤快速锻打，打出初胚。
叮叮当当的声响中，一长一短的两块铁板已经出现。
按照流程，此时应当是要渗碳的。
不过因为材料是玄铁，本身硬度就已经足够，加上老道士并没有一定的硬度要求，所以这一步倒是可以省略。
风翎将铁板摄入锻打台，正式开始锻打。
这个过程，也是最为困难的一个过程。
风翎脱下外套，只留身上一件负重背心，手持锻打锤，开始落锤。
当！当！当！
一锤接着一锤落下，风翎对于这初胚的了解也在逐渐加深。
想要打造出和图纸完全一模一样的兵刃，需要考虑和照顾的方面会很多。
在锻打时，无论周围空气还是初胚的温度，都要高于平时。
所以想要保证各方面的尺寸都精细无比，那么在锻打时，就得把握好兵刃冷却之后的各项数据。
只有在锻打的过程中处理好了，在后面的打磨中，才会游刃有余。
风翎的动作越来越快，渐渐的，他竟然有了一种错觉——他又可以看到眼前初胚之中的脉络了。
风翎顺着这种感觉，只觉得越来越得心应手，每一锤的落点、力道、以及锤面的接触，通通在他的心中浮现。
叮叮当当的敲打声进入到老道士和柔裳的耳中，竟然没有半分杂乱，反而更像是一首好听的乐曲，如清泉流水，不显嘈杂，尽是清脆顺畅。
再看风翎，他似乎和这锻造间融为一体。
他的每一锤落下，似乎都带着一种奇异无比的“理所应当”之感。
他似乎并不是在打铁，而是在依靠抬手、落锤、抬手、落锤等重复动作，来完成某种神圣的仪式。
这个过程流畅自然，让人注目失神。
“行云流水，宛若呼吸。”老道士喃喃自语。
他的眼睛在放光。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风翎，手中拉风箱的频率竟然开始和风翎落锤的频率开始重合。
风翎抬手，他便抽出；风翎落锤，他就拉回。
渐渐的，他体内的气血竟然也开始受到影响，随着这股频率而运转，而奔腾。
老道士浑然不觉，依旧注视着风翎，手中动作不断。
他身上的气息似乎也在逐渐隐退，和周围完成一种奇妙的协调统一。
当！
声音回荡，风翎终于停下了动作。
此时，子母双剑竟然都已经被锻造成型。
老道士终于回神，体内气血也逐渐平缓。
风翎手上不停，立刻开始淬火。
这个过程相较而言要轻松不少，加上这子母剑本身就是玄铁打造，这一步可以尽量简化。
老道士拉着风箱，看向风翎的目光中已经带上了深深的敬畏。
回想体悟着刚才的那种感觉，老道士不禁有些后怕。
自己是有多么大的胆子，才敢到这种人的地方进行探查啊。
他之前虽然已经把风翎想得足够可怕，但此时此刻，他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位。
风翎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片无边汪洋，你根本难以想象他有多么强大。
那种彻底将自身融入周围环境，与自然同气息，与天地同呼吸的状态，或许常人无法感应，可对于他这种已经领悟到“气机交感”的人来说，那种震撼之大，不亚于一个普通人首次通过望远镜看到浩瀚星空的感觉。
那种强大，是让人生不出反抗之意的。
转过头，看到柔裳毫无所查的样子，老道士目光中不禁带上了几分怜悯。
这女娃子，错过了一场大机缘啊！
若是她也到了自己这般境界，刚才一番观摩下来，好处之大，难以想象！
察觉到老道士的目光，柔裳转过头，便看到了其中的怜悯之意。
“莫名其妙。”
柔裳默默吐槽一句，再次转回头，看向风翎。
她刚才，倒不是如老道士所想的那样一无所获。
因为在她的身上，还有一样至宝——龙神吊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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