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嘴上说着调戏的轻佻话语，给人的感觉却是在招待友人。。
是一种——撩了但没完全撩的错觉。
这种错觉，甚至像是现代朋友们之间，约饭局人到了简单交代一句，“来啦？坐坐坐，来来来，服务员，添几个菜来～”
也不弯弯绕绕，沈佩玖直言道。
“据我所知，柳公子不是偏偏喜欢在青楼楚馆里写词，而是不得不在这青楼楚馆里写词！”
“我深知公子满腔的远大抱负，也深知公子有着天纵奇才……可朝廷动乱国家祸事不断，公子只能眼睁睁看着，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却无力为这个国家做些什么。
与其说是公子乐于饮酒寻欢！不如说是在逃避这个混沌的时代……荒唐的历史大背景下，却独独给了你清醒的头脑。而这个社会却从不给你，纠正这一切的机会。”
柳青尘，停下了斟着清酒的手。表情愣怔，略带丝诧异，眼神里不见了轻挑的笑意。
他，愣怔数秒！
一双桃花明眸，望向眼前径自落座，正为他沏一壶清茶的沈佩玖。
只见那女子又悠悠开口……
“重湖叠山献清佳。有三千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
……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声音温软绵绵入耳，沈佩玖淡定自若地将柳青尘所作的词缓缓诵出。
他的惊诧转而成了玩味，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沈佩玖，那张不施粉黛的清丽小脸。
“胡太后不喜朝中的聪明人太多，将你踢出游戏也是顺理成章。
正巧那些掌握着绝对话语权的士人阶层和统治阶级，对这种诗词的形式不怎么看好。他们觉得凡是诗词都登不上大雅之堂，可偏偏社会资源都被这些人掌握着。
他们讨厌什么，柳公子就越去做什么。
在这青楼楚馆里面写词，写的词都绝美的不得了，这就是你柳青尘无声的抗议！——是你宣泄情绪的出口！”
“不是这元玉楼，没有公子不行！而是公子，没了元玉楼不行！如果失去这个出口，届时难保不会堕入心魔！”
“归根究底，是这个社会和时代的黑锅。人类在这个浩瀚的宇宙中如此渺小，但只要心中坚定信念，没什么是过不去，也没什么是达不到的。”
“比如现在！公子已然与那个万人唾弃的朝廷，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这些统治阶级就是再看不上你柳青尘，又能怎样呢？他们又干不掉你。由此可见，你胜一筹。”
“但是话又说回来，人家是制定游戏规则的人。这些文人墨客抱着——雅词小令，就是不给你梦寐以求的那个仕途大路，任何一丝“伸手便可得”的机会！由此可见，朝廷更胜一筹。”
说话间，沈佩玖将刚沏好的热茶，为柳青尘慢条斯理地斟了起来。
她动作徐徐，柳青尘垂下了一双勾人的桃花眼，不再盯视。端起茶盏的手微微颤抖，后一边微微摇头一边轻轻嗤笑出声。
“公输姑娘，可真是冰雪聪明。”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化成了无奈的嗤笑。
柳青尘没想到，眼前的美人……什么都知道，还一击命中他全部的糟心事。
自己可真是被她狠狠拿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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