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问讯
“他从进到审讯室之后，就一直这样，也不知道是真的精神有问题，还是装疯卖傻。您进去看看，如果有必要的话，也可以对他进行精神鉴定，但是精神鉴定的流程相对复杂，出报告也会慢一些，需要时间。”站在另一个询问室的门前，刑侦科的同事忙不迭的介绍。
王国栋只觉得自己都要裂开了，合着这两个嫌疑人都有精神方面的问题，一个是个梦游症患者，已经确诊，还是重度患者。另一个有可能干脆是个傻子。
“我先进去看看再说，辛苦你了。”王国栋推开门走进了询问室。
询问室里坐着一名黑黑瘦瘦的老人，穿着一身破旧的工作服，是那种早些年国有企业的工作服，因为胸前的口袋上还隐约能看到“机械厂”的字样。老头子一言不发，对王国栋走进屋子没有任何的反应，他微微低着头，眼睛看着面前桌子的边沿，身子一下前一下后的晃悠着，口中念念有词。
“是你回来了吗？是你回来了吗？是你吗？”
“罗阿毛？”王国栋试探着问，对方毫无反应。王国栋想了想，他没怎么参与过审讯和问话，但是各种各样的侦探破案片他可没少看。问询其实打的是心理战，是警员和嫌疑人之间的心理博弈，攻防战的关键就是能不能找到嫌疑人的心理弱点。
罗阿毛，看资料显示，他没有结过婚，在学校已经做了二十几年的停尸房杂工，平日里和学校里的师生几乎不来往，也谈不上有什么朋友。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学校，也没有什么亲人。坦白来说，关于罗阿毛的资料实在是太少了。
不得不说，在庞大的社会群体之中，总有一部分人是很容易就被人忽略的存在。每一个普通人，似乎生下来就应该是上学，参与工作，结婚，生子，退休，你存在过的每一点都留下了痕迹，都有迹可循。但是总有些人游离在正常的人生轨迹的边缘，常年睡在火车站的流浪汉，废品站的常客那些拾荒者，总有些人的人生痕迹微乎其微，因为根本就没有人在乎他们的存在。
罗阿毛基本就属于这一类人，他存在感极低，所以当你想要对这个人刨根问底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你对他其实一无所知，也因此很难找到这个人的弱点和破绽。但是王国栋还是找到了，他绝不是什么天赋异禀的神探，但是他是一个正常的警察，有着清晰的思维逻辑。
犯罪现场外围的监控视频里罗阿毛背着屠小然，屠小然说“这事儿和我师父无关”，她管他叫师傅……
“屠小然已经什么都交代了，你如果不打算开口，我们就准备结案了。”王国栋说道。
果然，听到屠小然的名字，罗阿毛的眼神变得清晰起来，不再像之前那么涣散。
“你在诈我。”罗阿毛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吐字却异常的清晰。他说话的时候底气很足，完全不符合他瘦瘦弱弱的外在形象。
“为什么这么说？”王国栋反问。
“因为小然不会承认任何事情的，那天晚上她梦游症犯了，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去过哪里，更不用说承认什么事情。法治社会，你们应该不会还用屈打成招那一套吧？”罗阿毛问道。
“不说屠小然，说说你，那天晚上你去那栋废旧的教学楼又是做什么？”王国栋问道。
“你负责查这件案子？”罗阿毛问道。
“你需要回答问题。”王国栋感觉有些莫名的烦躁，不知道为什么，做了多年警察的自己，自诩一身正气，但是此时在这个老人面前说话，却有些没有底气，他甚至不敢对视罗阿毛的眼睛，总觉得他的眼睛里似乎藏着一团火焰，随时都会把自己烧毁焚化了。
“是你在负责这个案子？”罗阿毛表现的比王国栋更像一名警员，问话的语气十分的坚定。
“是，怎么了？你只要交代问题。”王国栋说道，故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疾言厉色。
“放弃吧，你查不了这个案子。”罗阿毛说道。
“我能不能查案子不是你要管的事儿，你只要交代你的问题，那天晚上，你到后山干什么？你有没有去过案发现场？有没有见过高远？”王国栋一连串的发问。
“警察局没有人了么？怎么找了这么个青瓜蛋子来问话，不过就算是派个资历老的也未必有用，这件事儿，你们办不了。相信我，我这是在救你们。”罗阿毛说完这句话，便什么也不再说了，他又恢复了之前自言自语装疯卖傻的状态。
王国栋花了很多精力才控制住自己想揍一顿罗阿毛的冲动，他离开问询室的时候，怒气冲天。组长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结果自己却一点进展都没有，这也太丢脸了。王国栋坐在车上，又开始翻看资料，这回他发现了一个新的名字，之前一直被忽略的名字——刘红菲。
刘红菲是屠小然的临床专业系主任，而且她每个月还会固定给罗阿毛转账2000块钱，用途未知。更加匪夷所思的是，罗阿毛自己连身份证都没有，他只有一张银行卡，是用刘红菲的身份证办的，每个月按时接收工资和刘红菲打来的钱。刘红菲是和两个嫌疑人都有关联的人，有可能会有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想到此处，王国栋似乎又看见了光明，他看了看时间，现在才下午三点，约定出现场的时间是午夜，还来得及，于是他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发动车子，又往医学院赶去。
今天不是周末，这个时间学生们都在上课，所以学校里几乎没有什么人。因为消息封锁的早，所以在学校里也没有引起什么波动。王国栋直奔教务处，想要询问一下刘红菲的办公室在什么位置。
这间医学院是省重点大学，占地面积不小，等到王国栋找到了临床医学专业的教学楼，又耗费了不少的时间。教务处的主人接待了王国栋，听明来意之后，面露难色。
“什么？您说刘红菲请了病假，已经快有十天没有来上班了？”王国栋惊讶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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