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一会儿想了,难怪妙姐儿会忧心忡忡,书房里会说母子无立足之地。朱宣这样一想,心疼的不行。妙姐儿这孩子担忧的是表哥会变心。
人心会不会变?朱宣之所以会生妙姐儿的气,即时把她送出了京。他心里想了,表哥是疼你的,从不体谅表哥的难处,这个怪我自己,从来外面风云没有到过妙姐儿面前,可是小丫头说出那样的话来,这样不听话,就是不对。
再看了桌上妙姐儿书信旁,是淮阳郡主的书信?朱宣惭愧了,人心如海,变心最快。就是我一心里以为与妙姐儿夫妻相得,看了淮阳郡主的信,有时也有几分心喜,这样的贵女又是才女居于侧室,当然是心喜的。
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战死,少年征战,立身谨慎,世事如刀,也游刃有余。直到今天,达玛的死,达玛临死前的跪求,打开了他心里另一种心思。大将难免阵前亡!如果联了姻,我战死了;妙姐儿这孩子怎么是贵女的对手?如果联了姻,我变了心,妙姐儿这孩子她可怎么过日子?
这既是母亲的恩亲,也是我一心里喜欢,自己顺了心意捏出来的一个小媳妇。
想想夫妻反目,父母亲不无忧心,自己一意孤行,让父母亲担心不已,是为不孝;想想徐从安从中阻隔,自从自己军中来了,时有对他苛责了。徐从安与自己多年相知,名为部下,实为朋友,这样看来,徐从安也觉得自己不仁;妻为夫贞,夫为妻义,一言不合,就把妙姐儿赶了回去,自己联姻,惹得这孩子伤心不已,实为不义。
朱宣哎呀了一声,我大错了!险些做了不孝不仁不义之人,就差不忠了。
他自己一直想了,表哥疼你。实在是太自负了!他今天才明白过来,会有表哥不在的时候。今天侥幸了,万一徐从安与将军没有拼死血战,及时赶到;万一在草原上带了达玛兜圈子,再引来别的敌兵;万一。。。。。。
万一今天战死的是自己,那妙姐儿与儿子可怎么办?表哥一旦不在了,谁去疼她?睿儿年幼,妙姐儿单纯,朱宣心痛了,拿起来玉妙的几封家信又看了看,除了那一封一派套词的信,别的封封都是带了怨气。
朱宣又滴泪了,他从来没有这么沉重的反思过,想想自己接了妙姐儿,妙姐儿心地善良,反而是朱宣最喜欢她的一点,想想易小姨娘进门,她没有闹,四家商户送人进来,她中夜哭泣,也没有闹。
如果换了别人,不看清眼前现实,你进了姨娘我就背地里给你来点儿小花样,跟你捣乱,觉得我是你以后的正妻,真的是当是二十一世纪吗?还可以拿证据告小三去!
朱宣每每看了妙姐儿乱帮人,就觉得很好玩。唉,他又叹了口气,朱宣眼前浮现出了达玛临死前的跪求,固然是有了对自己的信任之处,可是也实足是无奈的,如果南诏公主在达玛家里完全把持了,达玛不会再跪求了自己,对手临死前的跪求,跪碎了朱宣的心。
如果我战死了,妙姐儿抱了睿儿,灵前哀哀哭泣,谁又去护持了母子二人。朱宣反复思量了,父母年老了,两个弟弟世事稚嫩,功名也一般。家里还真的是只靠了我一个人。。。。。。
再信手拿起了淮阳郡主的几封信,朱宣拿了起来再一一看了,这一看就看出问题来了。他到现在一直还是认为女子无才就是德,这句话在京里对了淮王说过一次。
自那以后,淮阳郡主的来信就格外的谦逊了,以前还爱引经论典,卖弄自己的好才学,这后几封信,封封都是莫名的自谦,格外的讨好。
朱宣哼了一声,把信随手抛在了桌上,再重新拿起来玉妙的信在手中把玩了。妙姐儿的字和淮阳郡主的字当然不能比,想想自己只看到字就对了妙姐儿有些挑剔了,那个时候还以为是自己体谅了妙姐儿有时也要强,现在想想,实在自己在变了心思的先兆了。
朱宣又叹了口气,年青漂亮女人多了去了,可是妙姐儿就只有一个。
把玉妙的信重新收了起来,再看了桌子上淮阳郡主的几封信,既然不想联姻了,刚才看她的信就是为了挑毛病,这会子毛病挑出来了,他不再犹豫,把信一一放到了火盆里点着了火,看了烧了一个干干净净,这才站了起来,取了披风准备出去再巡营去。
临睡前巡营,是朱宣的老习惯了。第二天,朱宣写了折子奏了这次大捷:“。。。。。。达玛战死,犹有余孽盘踞,臣欲就地安营清理。将军们出征时日良久,臣请皇上恩准,分批返回探望家人。。。。。。”
南平王府里,沈玉妙坐在榻上看朱子才拿进来的礼单。中秋节快到了,淮王的礼单竟然追到了封地上来了。
自从自己回来了,端午节的礼淮王也送到了这里来。端午节的礼是太夫人看了回的,现在妙姐儿想通了,为儿子新房都收拾了,太夫人一心不问事情了,让朱子才把礼单送给王妃看去。
朱子才站在榻前,笑着又递了一个礼单过来,笑道:“这是咱们回的礼,王妃请过目。”
沈玉妙轻轻嗯了一声,拿过来礼单来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笑道:“就是这样子办最好。”把回礼的礼单给了朱子才,让他回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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