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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颜柏雅广告投放费心劳力的同时,禁不住王浩的软磨硬泡,明川还是鼓起勇气再去了趟草堂北路,又一次拜访了他的父母。

这次晚餐被定在了周末,王浩特地开车到龙舟路把她接回了父母家,当他掏开钥匙开了门后,在踏入玄关的那一刻,突然牵起了她的手。

其实明川有些避忌地试图抽回手去,然而他却硬是握着不放,实在拿他没辄,她只好不断提醒自己要放松面对。

可事实却是,自从走进这个家后,她愣是没法放松下来。

“叔叔阿姨,不好意思又来打扰了。”她拎着买来的水果,满脸堆笑地朝他父母致意。

其实照成都人登门作客的礼节,顶多就是冲长辈们点个头、再打声招呼就行,可在见到他们的那一刻,她却还是谦逊友好地俯下了身体。

没人要求她这么做,王浩就更加不会强求,但她却自然而然地那样做了。

明川只是告诉自己——

既然在宜宾时无法再对他的心意视若无睹,那么就必须正视;既然答应了再来他父母家作客,那么无论此刻的身份是准女友也好、老铁也罢,都得把份给做足了才行。

王妈妈没有回应,置若罔闻地继续看着电视屏幕,正播放着王菲和陈奕迅携手合作的《关于爱情》,在这种氛围下听到这首歌,对明川来说实在是个讽刺。

王浩恋恋不舍地松开手,接过她手中的袋子,对着他父母扬了扬:“妈、老汉,你们瞧,明川给你们买了很多海南水果,芒果、木瓜和香蕉都有!”

“哦,有心了。”王爸爸的回应带着几分勉强。

“那我先把木瓜留出来,其它水果就放进冰箱撒。”王浩将木瓜拿了出来,放在饭桌上,“这些水果明川挑得可用心了。我和她说随便应付得了,可人家就想给你们选些好的。”

“我去切木瓜。”他如此直白地推销自己,让她有些难为情,索性拿着木瓜暂时闪进了厨房。

“真是个了不得的女娃儿,实在坚强得很,还是很让人佩服的。就是不晓得海南女娃儿是不是都这么坚强呢?”王妈妈意有所指地应了一句。

对方的音量控制得不大不小,却刚好让厨房削着木瓜皮的明川听得清楚。

拿着木瓜的手,轻微地抖动了那么一下。

她不断告诫自己不要介意、一定要放宽心,于是尽可能不受干扰地削了下去。

接着王浩恼火的声音从大厅传了过来,仿佛不愿被她听见似的,他刻意压低了音调。

“妈,你这是在干啥子?不是说好了要和谐相处吗?你不答应过会努力改变吗?我好不容易才说服明川再来家里一趟,你这么阴阳怪气的话是要说给谁听呢?”

“还不是你拿以后不回家要挟,我才妥协的吗?”王妈妈很不甘愿地轻声嘟哝,“我咋个想到她脸皮这么厚,还好意思再上门哈!”

“妈,你……”王浩气得一时语塞。

明川尽可能保持平静地将削好皮的木瓜,切成规则的形状并装进盘子,然后走出了厨房。

他们的谈话,随着她拖鞋声的临近而戛然停顿,当她回到大厅时,迎接她的只有王浩的笑脸。

“谢谢,辛苦了。”他体恤地接过她手中的盘子,搁到沙发前的台几上,率先抓了块木瓜就啃了一大口,“很清甜撒!老汉你也试一块,妈也快吃吃看,真是巴适得板!”

他的语气,活像超市里招徕客户的直销员。

面对儿子如此卖力的鼓动,王爸爸勉强地拿起一块木瓜;而王妈妈继续盯着液晶屏幕,甚至连盘里的木瓜也懒得看上一眼。

明川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这才发觉电视正放着王菲特辑,于是主动套近乎地搭话:“我以前挺喜欢王菲的,不过她现在的音乐风格都和以前很不一样了,阿姨有这种感觉吗?”

“是啊,人家天后还没你会选歌、没你有品味,你现在不又混得风生水起了吗?我看王菲她就应该把你招去做个顾问啥子的。”王妈妈讥讽地应道。

明川无奈地笑了笑。

因为来前已经作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这种打击倒是还在她的预料与承受范围之内。

“妈,你咋个说话呢?明川那么友好搭话,你这是啥子口气?这态度谁受得了啊!活了二十九年,我今天还是头一回知道,原来我妈现在连话都不会说了。”

看不过眼的王浩直接对着王妈妈呛声,这种义无反顾的维护,反倒将明川置入更难堪的处境。

“你小子才是咋个说话呢?居然为了个外人这样训自己老妈!敢情过去这二十九年我都白疼你了!”

王妈妈反击,那种语气里的轻蔑与排斥,让明川听得格外逆耳与难受。

但她提醒自己要忍耐,最起码在今晚,不可以有任何暴走的行为。

因为她明白,这是王浩最真切的期盼。

他一直想要调节她和他父母之间的关系僵局,自从她在宜宾时决定直面他力图打破“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这份愿望后,就决定尝试着也一并去做些改变。

其中包括了去挑战之前被自己认为根本无法做到的事,所以明川才会突破心防,接受他一再鼓励她再到这里作客的请求。

四人在大厅里,百无聊赖地又坐了一会儿。

刚开始,她还很努力地寻找话题和他父母搭话,可是渐渐地,她就放弃这么做了。

因为无论换成什么内容,迎接她的,都只有令人难堪的敷衍或沉默而已,几乎每一次都是王浩积极地来解围,这让她认识到,自己的所有付出终将只是徒劳。

于是到晚饭时,明川已经不太愿意再开口说话了,毕竟她也有着极为顽强的自尊心。

晚饭菜肴准备得非常丰盛,但几乎全是外卖菜,坐在王浩身边,明川很清楚地感受到王妈妈籍此传递的迅息——

那就是自己没资格去劳烦她亲自下厨,在她的心目中,自己只是个单靠外卖就能打发的女人。

对明川来说,这是很大的羞辱。

气氛因此变得更僵。

王浩一直在拼命活跃氛围,甚至还费尽心思开了几个自认为有趣的玩笑,偏偏没人觉得有趣。

而明川想过是否应该附和地挤出笑容,却发现自己连最基本的假笑也做不到了。

感受到他的不屈不挠,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夹起甜酸鱼往王爸爸的碗里送去:“叔叔吃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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