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逃不过真香定律，但绯烟不会。
因为她不是人。
白城做的饭菜的确很香，她也很想多吃几口，但她只是傀儡。
再精妙的傀儡也只能做的非常像人，却终究不是人。
祈玉道人的确擅长傀儡制造，能创造出绯烟这样有自主灵魂的傀儡，这份记忆十分接近创造生命，但这最后一步却是云渊之别。
绯烟能嗅到食物的香味，品尝食物的味道，却没有消化吸收食物的身体构造。
她可以硬吃，但毫无意义。
怎么吃下去就得怎么吐出来。
祈玉道人死后，绯烟精打细算，将每一分遗物都用到极致，生怕浪费一点。
而她吃饭便是最大浪费。
最终，她吃了三口。
第一口，怀念先师。
第二口，宽慰师弟。
第三口，她也想寻找做人的感觉。
可惜，就像她不明白吃东西的意义一样，她同样找不到成为人的意义。
蜻蜓点水，三口吃完，绯烟并没有将食物吐出来，而是潇洒的运功将其化解。
这种方式能稍微回收一些灵力，但不多。
总比吐了强。
绯烟默默的想着。
厉行节约，她并不是随便说说。
见绯烟只吃三口就放下筷子，白城很明白她真的无法享用人类的美食。
他也没有低情商的追问缘由，也没有大言不惭的说要为师姐更换最完美的人类身躯，却将绯烟眼中一闪而逝的落寞记在心底。
他本该是个死人，是祈玉仙府和绯烟师姐给了他绝地翻盘的机会。
这份情，他记得很清楚。
虽然找不到白城闭关时间如此久的原因，但绯烟并没有担心。
修行者的世界什么事情都会发生，比白城离谱的情况也有很多。
再详细检查了白城的身体状况，测试了白城的修炼进度后，她更是完全放心。
虽然是初次接触《混沌真灵诀》，修炼进度也不算特别快，但白城的修炼成果非常扎实。
同样的炼体五阶，他能驱动的混沌灵气比普通修士几乎翻倍。
这还只是炼体境，只是开始。
随着境界不断提升，这种差距会越来越大。
这是好事。
既然白城是修炼的好苗子，绯烟自然不会浪费。
她制定了一份让白城闻之色变的魔鬼修炼计划。
炼体期的修炼主要在肌肉，有很多修炼就像健身房撸铁一样简单、枯燥而乏味。
要想减少重复次数，那就得上强度，这就需要有好的天资。
总体而言，天赋好的上强度，天赋差的上次数。
但绯烟不同，她给白城制定的修炼计划是在次数拉满的前提下上大强度。
这种强度修炼，普通人根本无法承受，强撑也会爆体而亡。
这是为白城量身打造的高强度修炼。
哪怕再加一点白城都会崩溃，但他咬牙挺住了。
每次结束训练都会累的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但身体被掏空后却能换来更快点的混沌灵气吸收速度。
绯烟本以为白城肯定撑不住，还特意为他准备了“鼓励法”、“激将法”、甚至“色诱术”等手段让他坚持。
然而她却惊讶的发现这些手段全都用不上。
尽管白城每天都累成狗，瘫在地上像只晒干的海参，但他就是没有放弃。
“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你回去休息吧。”
“白城？”
绯烟轻声呼唤着白城的名字，却没有反应。
她小心翼翼的凑过去，却发现他已经躺在地上睡着了。
汗水湿透衣襟，血水从指缝渗出，白城就这么平静的躺着，睡的很沉。
绯烟愣住了。
她有些心疼。
她是不是对师弟太狠了？
他还年轻...
这个念头只在脑海中停留刹那就被驱散了。
他们没有时间浪费。
炼体流派衰落的根本原因就是混沌灵气日渐稀薄。
这些年混沌灵气的散逸速度越来越快，谁也不知道还能存在多久。
她没有人类的躯体，修炼速度非常慢，大乘期基本就是她的极限。
除非能为她塑造完美的血肉之躯，她才有渡劫成仙的可能。
绯烟自嘲一笑，将这个荒诞的念头驱散了。
这的确是她的梦，美丽而不切实际的梦，她不会将这个荒诞的梦告诉白城。
白城师弟有天赋，有机缘，努力更没的说，她甚至期待着白城能超越师父祈玉真人。
她可不能拖累白城的未来。
只要阿城能为师父报仇，她就算烟消云散又何妨。
想到这里，绯烟释然了。
她取来一床棉被，盖在白城身上，没有打扰他休息。
白城连续五天耗尽灵气，疲惫到极点，恰好进入深度睡眠。
这种状态比冥想的恢复效果更好。
等他醒来，修为定能再进一步。
但他只是炼体境，外界的寒暑冷热依然会对身体造成影响。
绯烟取来棉被，就是不希望白城好不容易深度睡眠一次却被冻感冒。
想到这里，绯烟嘴角多了一丝笑意。
堂堂炼体修士居然感冒，说出去都是笑话。
绯烟将棉被裹在白城身上，正要离开又停下脚步。
她祭出一张火灵符，指尖一谈，灵符缓慢燃烧，柔和的火苗在白城身旁不远处摇曳着，释放着温暖。
......
白城始终没有醒来，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
他的意识完全沉睡，整个身躯彻底放松，体内不断恢复的混沌灵气缓缓渗入四肢百骸，融入血肉骨骼，但他却浑然不知。
在旁边为他护法的绯烟仔细观察着白城，白皙的脸上写满惊讶。
她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白城的身体仿佛在散发微弱的光。
光芒柔和，颜色介于棕与褐之间，与外放的混沌灵气倒有八九分相似。
难道是混沌灵气在和他的躯体融合吗？
绯烟脸色微变，飞快的离开，冲进存着图书的房间。
她有些粗暴的在书架上，很快就找到一本枯黄的线装本书籍。
翻开书页，找到对应描述，她的呼吸有些急促。
婴儿在母体内无须呼吸，通过母亲获取养分。
玄黄大世界混沌初开后诞生过一批先天魔神，这些魔神的血脉浓度虽然不如开天辟地的大魔神，却也相当不俗，他们不用呼吸，可以直接从天地间的混沌灵气中获取养分。
随着混沌灵气减少，神魔血脉日渐稀薄，这些先天魔神失去存在的土壤，一一陨落。
而在他们之后的炼体流修士即便修炼到极致也只是后天魔神。
他们无法仅凭混沌灵气就获得足够的能量。
人族修士改良了修炼方式。
通过进食和呼吸获取基础能量，稀有的混沌灵气用来修炼。
如此一来，炼体流派倒是可以继续修炼，但却逐渐被炼气流派拉开。
祈玉真人就算修炼到天仙境界，依然是后天魔神。
绯烟放下书籍，几个闪身就来到白城身边。
她指尖微颤，将手指放在白城的人中前。
体温正常，呼吸全无。
隐隐有先天魔神之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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