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的声音极具穿透力，秦不胡一瞬间就像是溺水而出一般，先是被一滩深水淹没，随后被人猛地从水中捞起。
“呼哧呼哧——”
从地上猛地坐起来的秦不胡拼命地喘着粗气，涨红的脸上冒出了大大小小的细汗。
仿佛之前被人恨恨地掐着喉咙，只留下一口气卡在里面。
秦不胡喘息许久这才看向周围，还未来得及聚焦的视线中，一个红色的身影浮现。
红玉正趴在桌子上，旁边倒着一个空酒杯。
突然一个激灵，秦不胡脑子一疼。
像是被雷电劈到了一般，全身麻痹不已。
“啊……”
疼的呻吟出声，秦不胡抱着头趴在地上。
怎么会这么疼？
怎么回事？
为什么？
眼眶里的泪水被疼痛硬挤了出来。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画面。
“二皇子殿下有何要紧事？”……
“你先喝，你喝完我就告诉你……”……
“皇兄，我要让你亲眼看着我夺走你最心爱的东西……”
秦不胡一抹阴险的笑浮现在脸上，眼里却是倒映着红玉趴在桌子上的身影。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贴在了红玉的脑袋上。
然后将右手悬在红玉的头顶上空。
一股无形的青色气波浮现。
“红玉？”
“呵，现在是我的了……！”
……
然后……
然后发生了什么？
耳鸣在脑海中乍响。
嗡嗡声不断。
就像是进入了蜂巢被一大群蜜蜂包围。
秦不胡抱着刺痛的脑袋，努力的去回想。
可是他越想越痛苦，脑子就像是裂开了一般，被人狠狠地从中间撕裂开。
他双脚不断乱蹬着地板，摩擦的声音越来越大。
伴随着一丝轻微的呻吟声响起。
所有的一切戛然而止。
“呼——”
一瞬间所有的痛苦伴随着趴在桌上的人儿清醒，全部终止。
秦不胡猛地呼出一口气，就像是将死之人被猛地拽出地狱黄泉。
一步地狱一步天堂，两种相反的落差，给了他极大的刺激感。
他呆愣的看着面前的地板。
直到红玉完全清醒过来，才回过神。
“二皇子殿下……？”
红玉迷迷糊糊地揉着双眼，问着身旁的人。
二皇子殿下？
秦不胡一眼撇了过去，挂在红玉身上的黄色符纸随着红玉起身，飘落下来。
刚好到落在秦不胡的脚边。
闪着细碎亮片的黄色符纸之上是用朱砂细篆描绘的复杂图案。
那是他从老师那里索要的偷星换月符，可以改变一个人的记忆，他想要的就是让红玉脑海里的对秦翎的回忆变成是他。
不过……
他看向已经清醒过来的人儿，脸色发白。
她好像并没有受到法术的影响。
不然，也不会叫他‘二皇子殿下了’。
红玉抬头将脸转向秦不胡。
刹那间，白皙面上的白色眼纱仿佛是一根刺，一瞬间刺向他的脑海。
漆黑无边的夜，寂静冷僻的窄巷。
血……
一大片的鲜血……
白立洲……
秦翎执剑袭来，刀剑冰冷。
一个温暖的身躯覆了上来。
然后红玉流了好多的鲜血。
月光下的阴霾里，背上插满了刀剑的秦翎，嘲讽一笑。
伸手将刀剑推了进去。
月光皎皎，微风凉凉。
漆黑窄巷，血腥翻墙。
深处却传来了一个少年低低的笑声。
杀人诛心……
一抹寒光慢慢地从秦不胡的眼里闪过，计上心头他冷静地看着面前的人。
慢慢地嘴边勾起一抹笑。
“红玉，你不是答应过我一个条件吗……”
“只要我助你救走秦翎……”
红玉点了点头。
他们之前便约定好了，只要他能够帮她救出秦翎，她便帮他做一件事。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并没有想好。
“你是否想好了……？”
秦不胡点了点头，张扬的眉头挑起，他缓缓地说：“我要你……帮我……”
“杀个人……”
“一命换一命……！”
……
曲折蜿蜒的走廊上，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在走着。
不动声色地在观察前面带着他走着的高大青年，摸了摸胡子，终是开了口：
“若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白锦超的长子吧……”
王夫子笑眯眯地看着面前青年的身躯微微一颤，随即立马恢复挺直。
白立洲面上一下子僵硬了下来，先是看了眼四周，确定没人后，这才立马转身，回头向王夫子单膝下拜。
“相邦大人……”
他呼唤道。
白家白锦超曾经是相邦大人门下的学生之一，有时候被邀请下榻白家的时候，王苏确实见过白立洲几面。
彼时白立洲还很年少，没想到一转眼已经长这么大了。
不过……
王夫子连忙将白立洲扶了起来。
“不必行如此大礼，老朽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大秦朝中呼风唤雨的相邦大人了……”
白立洲被王夫子扶起，看着如今已经今非昔比的相邦大人，心情也是极其复杂的，尽管如此，他面上的该有的敬畏却是一点也没少。
“您永远是大秦子民心中的相邦大人……！”
听见面前青年铿锵有力的声音，王夫子欣慰地笑了笑。
自他离开朝京后，已经鲜少再听见来自朝京的声音了。
不过，他还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就比如说，
白家遭受灭门的巫蛊之案……
“白锦超他……可还好？”
王夫子试探地看着白立洲面上的脸色。
他只听说白家深深牵连其中，于是紫帝将白家所有的男丁抓去修筑通天阁，而女子发配边疆充当军妓。
那通天阁，他早有耳闻。
在他还没有离开朝京的时候，那国师妖道风千绪已经有要建通天阁的意思了。
而自从这通天阁开始建立后，天下有关于它的声音不断。
皆是唯恐避之而不及。
世人都称其为‘吃人塔’。
因为凡是进了通天阁的人就没有活着走出来的。
只怕……
白立洲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不敢看向王夫子。
眼神往下撇，看着自己腰间凸出的配剑。
“我……我也不知道……”
见此，王夫子倒也不再询问。
看着青年，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
皱了皱眉头。
“不过，你怎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你不是那种会屈居人下的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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