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惭愧啊!”
荀彧苦笑道.
“臣自负聪明，但是始终没有看透笼罩在我大汉头上的真正的阴霾，险些让陛下大业毁于一旦!”
“请陛下恕罪!”
“文若莫要多礼!”
刘辨亲自给荀彧倒了一杯茶!
“朕洗耳恭听!”
“是!请陛下宽恕臣失礼!”
“我大汉，历经两朝，中间有过王莽这个奸人乱我大汉根基，所幸我光武爷英明神武，我大汉江山再次回归正朔!”
“但是，祸根也是在此埋下了.光武爷虽为汉室宗亲，但毕竟已经式微，所以光武爷起兵攻伐天下，世家大族和地方豪强，是出了大力气的!”
“也是因此，我汉室复兴之后，光武爷大赏群臣，这些功臣一个个更是成了高官显宦.”
“也是这个原因，世家这些寄生在我大汉王庭身上的蠹虫，越发的发展壮大.”
“臣仔细想过，先帝及之前几位天子重用外戚，很可能目的就是为了限制世家，哪成想这些外戚壮大后，也成了世家的一部分!”
“所以，天子又重用后宫宦官!希望用宦官来钳制外臣!”
“天子的很多行为，在当时来看可以说是昏聩，但是现在我们看来，却是成了一着妙招!”
“很好!”
刘辨笑了!
荀彧出身文家，其家族虽然同样势大，但是主要的影响力还是在文教一系，算不上世家豪强.但是现在，荀彧能够从传世的文华书刊之上，读出如此的一番理解，已经可以算得上是脱胎换骨了!
“就说先帝，世人总是病垢他卖官售爵，但是陛下现在也清楚，实际上，我大汉朝的府库和内库早就虚无一物.而且先帝并不是前任天子的子嗣，只是宗师子弟!”
“先帝在没有任何根基，外有窦氏，内有宦官，他当时的情形和陛下如今相比一般无二!”
“所以，先帝只得想办法斗外戚，制宦官.而且还要强壮朝廷，延续汉室江山，可惜一没人二没钱.而且，先帝不愿意朝着最底层的平民百姓增赋，所以，他只得背负骂名从这些豪族大家的指缝中抠出这些钱财!”
“铁甲禁卫，是先帝创建!”
“横行天下的西凉铁骑和并州狼骑，也是先帝所创!”
“西苑八部，还是先帝组建!”
“而这些花费，全部是先帝自掏内库.甚至先帝在位这么些年，连朝臣的俸禄都是先帝用卖官的钱来发放的!”
“正是先帝的这些努力，才让早就已经有分崩离析之险的大汉，再续命二十载!”
“臣听说，史官已经给先帝的谥号定为了”灵”!”
“不勤成名曰灵，死而志成曰灵，死见神能曰灵，乱而不损曰灵，好祭鬼怪曰灵，极知鬼神曰灵!”
“这些史官，是要把先帝彻底永远的钉在耻辱柱上!”
“我们如果换一个角度，先帝除了针对这些世家大族之外，对百姓并没有太多侵扰，反而还屡有安民之举!更是为我大汉江山延续了二十载，才让我大汉迎来了陛下您这般英明君主!”
“所以，先帝的行为，损耗了世家和大族的利益，就被他们这些掌握着笔杆子和天下喉舌的大家族所陷!”
“没错!文若终于明白了!”
刘辨拍案喝道.
旁边的蹇硕闻言手一抖，几点热水洒在手上抖没有惊觉!
这位面色严肃的大太监，仔细的整理好了衣冠，缓缓下跪!
“荀大人高见!老奴代先帝谢荀大人仗义执言!”
荀彧所言，可以代表着部分的文人对先帝的认同，此事对于蹇硕这个在先帝忠心耿耿的大太监来说，属实非同小可!
起码后世的文书记载之上，除了说先帝昏聩贪婪淫秽邪魅之外，还会有人能够为先帝发声，赞叹先帝的一生功绩!
荀彧连忙下跪还礼!
“蹇督主客气了!文若今日所言，均是在陛下的指引下才得以悟出，说明陛下早已洞悉先帝对大汉的功绩!”
“老奴谢过陛下!”
蹇硕也冲刘辨磕头!
“你这个狗东西，你的先帝，是朕的父皇!朕为自己的父皇平冤昭雪，还要你个狗东西道谢?”
刘辨佯怒，踢了蹇硕一脚!
蹇硕揉了揉屁股，站起来嘿嘿直笑!
“父皇有五大功绩!”
“第一，平定周边的少数民族叛乱!西南夷，鲜卑，羌人，西域，都是先帝安排平定，为我大汉王朝拓延三千里江山!”
“其二，兴教化王道!先帝下诏让大儒重制，成为了文教的标准书文!”
“其三，办学校!先帝设置的鸿都门学，为广大贫寒士子和普通百姓，开辟了一条全新的任官升职的途径，对世家豪族一手把控着的官吏来源和升迁制度下了第一刀!”
“其四，重军武!府库空虚，先帝背负卖官鬻爵的恶名，从世家豪族手中取得钱财，大部分都花费在军伍建设之上，为我大汉王朝组建了四只精锐兵马，替大汉征伐不臣!”
“其五，实行州牧制!”
刘辨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
“去年，刘焉提议重新设置州牧制度!先帝同意了!”
“啊?州牧制度，使得地方势力膨胀，朝廷对地方的统辖变得越加困难了，陛下怎么还认为这是功绩?”
荀彧很疑惑!
“呵呵，文若，你又犯了之前的主观错误!”
刘辨呵呵一笑.
“放眼天下，天子的政令别说天下九州，就连司隶之地都有不稳，如果不是先帝所建的几只强军压制着，早就已经分崩离析，那些刺史高官与地方世家豪族勾结，早有不臣之心!”
“所以，州牧制度是否实行，其根本已经不再朝堂之上了.”
“但是，实行了州牧制度之后，反而会助长那些贼子的逆反之心，让他们主动承担起谋反之恶名.”
“而且，世家豪族们在面对皇权时是一体的，但是在皇权不能及的时候，他们也会有自己的利益!”
“宁为鸡首，不为牛后!”
“总会有一些世家，一些人会被权势冲昏头脑!只要有了这第一个人，那么世家联手针对皇权这个大势也就破了!”
“所以，文若你觉得这算不算是先帝的功绩?”
刘辨脸色严正的问荀彧!
“陛下圣明!先帝功在大汉社稷，居功至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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