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洹师姐不必说。
韩采蓝似乎也恢复得不错，不知是因为白洹的灵药疗效惊人还是填饱了肚子，她精神和身体已好了许多，只是情绪还有些低沉。
受了这么重的伤，姐姐又离她而去，即使如此她也在争分夺秒地恢复。
因为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而且会毫不犹豫、拼尽全力去做。
明明不善言辞也来劝自己……
好像只有自己在掉链子。
庄凡有些无奈地想道。
因为他发现自己确实没有定力和耐心。
但……现在是定力和耐心的问题么？
他从一开始就觉得白洹的做法不可行。
他不是没有临时抱佛脚过。但事到如今开始学习修行，感觉就像是刀砍到身上了才去学习金钟罩，试卷都发下来了才开始复习——时间倒不是特别紧迫，因为根本没有。而且就算学会了又有什么用？学会到能派上用场还有好大一段距离呢！
张无忌修炼乾坤大挪移出来大杀四方前，也先学了好几年的九阳神功啊！
自己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入门？听说某动画一个灌篮飞在空中二十分钟，某动画一次带球跑了半个地球，某动画一个扣杀打出了黑洞——无论怎么想也只有这种明显掌握了时间法则的超越一切的竞技选手才能做到那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吧？自己只是一个烂大街的穿越者而已啊！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啊！这让人怎么有定力和耐心嘛？
庄凡有点自暴自弃地放任自己胡思乱想。
……
白洹却没有催促的意思。
她当然不会感知不到庄凡有点心不在焉的状态，但她的眼睛依然平静——这在庄凡看来显得特别耐心。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一贯如此，耐不耐心都是这样子。
她道：“无妨，师弟天赋异禀，只需心平气和自会水到渠成，之后一日千里亦不足为奇，如今早点晚点并无差别。”
她一如既往，声音仍然清冷，语调平平淡淡，未曾杂糅半分情绪，就像是在说‘铁，很硬’，‘水，很凉’之类稀疏平常、理所当然、无法置疑的事情一般。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少女？”
庄凡看着白洹想道。
他忽然静了下来。白洹冰蓝幽深的眼睛不但映入他的眼眸，似乎也映入了他的心湖。
他默默点了点头，闭目重新感悟天地。
韩采蓝暗自摇头。
她也看出庄凡天资过人，可白洹未免有些强人所难。即便是四大宗门中再有天分的天才弟子，也要十天半个月感应灵气吧？她暗暗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只希望自己的姐姐不要太鲁莽……咦？
韩采蓝一愣。
只听白洹的声音幽远安宁如古刹钟鸣：“感应，融入，同步，共鸣。”
韩采蓝已有察觉，她连忙扭头看向庄凡，只见他眉眼舒展，意态闲适，呼吸悠长，如同睡过去一般，只是一呼一吸间隐隐有微风拂过。
那风初时若有若无转瞬即逝，渐渐成丝成缕拂面而过，再而经久不息绕体而行，短短数息过后竟以庄凡为风眼形成一团旋风，几片青绿的细长草叶围在庄凡身上直打转，被旋风托着盘旋而上。
如此自然意趣，让人看得心旷神怡。
韩采蓝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道：“庄……庄公子似是……似是开始引气入体了？！”
白洹摇摇头，继续轻声念诵：“宁神，放松，自然，融入。”
庄凡当然不会在这时分心。
他纹丝未动，周遭的那股旋风却平息了许多。围绕着他的草叶失却了浮力猛然下沉，落到一半时，又仿佛被股微风托着一般放缓了速度，飘来荡去，离地不过是尺余高竟徐徐飘了半柱香后才无声落在庄凡身畔，而这时庄凡的脸上也若有若无地浮现出一丝笑意。
白洹这才对韩采蓝道：“庄师弟气感奇佳，理所当然。”
理所当然……么？我从来不知道理所当然竟是用来形容如此惊世骇俗之事……大概是我太少与人交谈吧……
不善言辞的少女默然片刻，又忍不住道：“气……气感佳也未必就修行得快啊，除了吸收灵气，如何吸收更精纯的灵气以及炼化灵气也极为重要。”
白洹颔首道：“正是如此。”
韩采蓝仍然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其实她很少会主动对陌生人说这么多，但是在白洹面前却忍不住发言。
这并不单纯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个无知之人。
更主要的原因是：虽然接触的时间很短，甚至也不曾说过几句话，但她发现自己与面前的两人几乎没有隔阂。
无论做什么，他们在自己面前都很坦然，意见分歧也好，修行方法也好，又或是苦恼、失落这种常人不愿在外人面前展露的情绪，他们都不曾稍加掩饰。
他们是仙盟修士——尤其白洹还是享誉天下的天才修士，却自然而然地容纳了自己。
甚至说不上容纳，他们好像和自己从一开始就是朋友。
所以即使苦痛缠身、姐姐又离开自己，醉心剑道的少女脸上依然露出一丝笑容。
“哈哈哈哈！”一旁的庄凡畅快大笑，“小蓝姐，也许我们很快就可以去找玉师姐了。”
韩采蓝眼睛一亮，又听白洹清冷的声音响起：“师弟，清心宁神，气行诸脉。”
“散于四体百骸。”
“春雨如丝，润物无声。”
“既无天地也无我，一丝清明在心头。”
白洹每过一段时间就说一句。她说话的语气、顿挫似乎有一种奇妙的韵律感，让庄凡很自然地便进入一种空明的状态。他对白洹的声音从似闻未闻，再变成只感其意未闻其声，渐渐的，他的气息像是有了自我意识般不紧不慢地随着白洹的引导而运转，他身体中的灵气开始欢快地奔淌于血脉，传到四体百骸中。
他完全放空了自我，仿佛自己是天地的一部分，让灵气缓慢却又一刻不停地滋润自己的身体，只留一丝清明悬于诸识之上，若有若无地体察着所有细微的变化。
【检测到能量模块。系统已激活，正在检测文件完整度，请勿断开设备连接……】
……
？？？
我，有系统的么？
庄凡一愣。
系统！
系统！
那可是系统啊！！！！
呜呜！我的系统！！！！
突如其来的巨大冲击让他心神激荡，意识顿时清醒了许多，像是要从睡梦中醒来一般。
他心知不妙，连忙放空自我，作为一个常常睡懒觉的人，他甚至锻炼出了强行把中断的梦续起来的能力——或者说是欺骗自己的能力。
他的那一丝清明又隐隐约约地浮现出来。
【正在检测文件完整程度，请勿断开设备连接……】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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