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摸清雁州军虚实，以及怀英的具体布局之前，白小也并不打算轻动，否则，很容易造成局势的失控。
来之前，自己就有疑惑，怀英将自己派来雁州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如今初步接触雁州镇抚司的下属后，白小也越发笃定，仅凭自己手中这点人马，查雁州军，是绝无可能的。
且不说雁州总兵是正二品武官，大权在握，手下近十万雄兵，自己一个正五品镇抚，人家都未必那正眼看你。
想从他头上查出东西，无疑是捋虎须，基本不可能。
就说自己手下这些人，张同知是个老缉捕，干些打打杀杀的糙活还行，与这些高级军官斗，他还不够看。
至于那九房的主事，大多数都是在密谍监九司中不太受重视的，真正的精锐对哪个司来说都是宝贝，不会轻易发配到雁州这地方来。
这些人查个小案子还行，但边军这种一等一大案，密谍监也不会指望一个地方镇抚司来查处。
自己能想到这些，怀英难道不明白吗？
因此，白小也越发笃定，自己就是一步明棋，只需要老老实实完成本职工作即可，剩下的重头戏，还得交给军情司。
可是昭庆帝派自己来雁州，不可能仅仅装个样子，一定希望自己能做些什么。
打草惊蛇，草是一定要打的，关键是打到什么程度，从哪里打。
而且被动等待，本就不符合自己的性格，万一太子系按捺住性子，不给丝毫破绽，又逢朝廷风向转变，或者昭庆帝临时变了主意，自己的计划就会付诸东流。
那么唯一的希望，还是简子方和凌幻真这条线。
一定不能出任何纰漏！
想明白此节，白小也取出纸笔，用密符写下一张字条：盯住两人，暂时蛰伏，不要妄动。
取出鱼干，喂给两只灵鸽，将竹筒绑在腿上，手一扬，灵鸽便腾空而起。
......
翌日，白小也正式走马上任，召集属下管事人员开个小会，签发了第一个条例，雁州镇抚司所有人员，原有薪俸不变。
但从今日开始，只要参与任务的，实行积分制，根据出力大小来记分数，月底则根据分数发放不等额的奖金。
另外，但凡有出工不出力者，官员打回原编制，吏员一律辞退。
以后所有的升迁调动，述职评语，都由分数来体现。分数高者，不光能得到钱财的实惠，白镇抚还承诺，以后想谋个好出路，都包在他身上。
希望此条例一出，能够一扫雁州镇抚司的风气。
果然，不少想往上走的官吏，心中都充满了干劲，原本混吃等死的那些人，也都开始紧张起来。
会议结束后，白小也单独将张虎臣留下，说道：“老张，你在雁州年头不短了吧？这次我俩搭班子，我是初来咋到，两眼一抹黑，唯一能仰赖的人就是你。”
“缉捕司的老冯你应该认识，那也是个痛快人，我到缉捕司才三个月，老冯就抹正成了镇抚。”
“因此，我是希望与你同心同德，尽快做出成绩来，立下功劳，将来你是想坐上镇抚之位，还是调到其他地方，都在兄弟身上。”
张虎臣没想到白小也如此直接，一下就戳中了他痛点，在雁州呆了七八年，看不到一丝出头的希望，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上头无人赏识。
如果真能得到白小也的举荐，从雁州这个死水潭中调出去，那真是祖坟冒了青烟。
于是将胸脯拍得震天响，额头青筋突现，扯着红脸道：“镇抚大人看得起，咱老张没啥说的，做事绝对不含糊，不拉稀！”
白小也满意地点点头，道：“我们镇抚司，目前正在跟进哪些案子，你一一跟我说说。”
抽出纸笔，白小也便打算记录下来。
张虎臣愣了愣，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道：“这一个多月，什么案子都没有，军情司将此前的一应卷宗都已调走。”
“镇抚大人要是不来，我们这些人可真得要生锈了。”
“都调走了？”白小也眉头一皱。
随即，将手中笔放下，指尖轻轻敲击桌面，沉思片刻道：“我明白了，难怪临来前，掌监使什么具体任务都没有交待，只说了让我看着办。”
“那就是让我们主动出击，没事找事啊。”
“没事找事？”张虎臣一头雾水，“镇抚大人准备从何处入手？”
白小也笑笑，在卷宗里翻找一遍，抽出几张纸，扣在桌面上，说道：“来，你抽一张。”
张虎臣带着狐疑，随便抽取了一张，白小也接过扫了一眼，笑道：“手气不错啊，一个千总一个军需官，就拿这二人开刀。”
“你拿着手令，带上几个兄弟，直接到蓟县大营去，不消分说将这二人拿下，押到镇抚司大牢。”
张虎臣惊得张大了嘴巴，道：“这样也行？连招呼都不打？”
“不打，你们什么话都别说，只管拿人。”
“可是.....如果蓟县大营不放人怎么办？”张虎臣又问道。
白小也笑笑：“放心，一定会放的。”
......
过了半日，天色已近黄昏，张虎臣带着几个刺谍，兴冲冲地走进公事房，大声道：“嘿！真他娘痛快，镇抚大人神了。”
“蓟县大营一听我们来拿人，连个屁都不敢放，乖乖将人交了出来，咱老张就没在雁州军面前这么神气过。”
“镇抚大人，现在人已经押入大牢，大人打算何时过堂审讯？”
白小也依旧满脸笑容，摆摆手道：“审什么，先关着再说，别把他们饿死就行。”
又转头唤过司务道：“昨日不是订了酒菜吗？让他们赶紧送来，今晚我们继续。”
张虎臣与几名刺谍面面相觑.....
......
简子方收到白小也的密信，细细看了一遍，指尖轻捻，便化作一团碎屑，目光望向夜空，陷入沉思。
“白兄弟说了什么？”凌幻真在一旁问道。
“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紧紧盯着这两人，先将他们的境况摸清楚，我想，也之兄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简子方答道。
凌幻真又道：“那我们何时动身？”
“明日，明日我们就到蛮族治下的经县走一遭，不过，我俩的装束需要改一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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