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别成才要伸手去够烛台的时候，罗高从地上爬起来，将那个被粪水打湿的布包拿起来，当着别成才的面打开。
布包里是个陶罐。
罗高正要打开陶罐。
别成才连忙阻止道，“你身上全是粪水，别把里面的首饰弄脏了，先去洗一洗，换身衣裳再打开吧！”
罗高眯了眯眼。
“你不会是想趁我换衣服的时候，把里面藏的东西偷偷转移一半吧？”
别成才讪讪一笑。
“当然不会。”
刚才的确有那个心思，但被罗高看穿之后就不敢了，看罗高现在的样子，应该是同意跟他一起分赃了。
今天不是动手的时候。
别成才突然想到一个妙计，眸子里划过一道精光。
“我家附近有官差看守，东西带不出去，别人我又信不过，反正现在已经被你发现了，我们现在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把东西拿回去藏好，等风头过去之后，我们再把里面的东西分一分。”
罗高眼底划过一道贪婪。
“你就不怕我拿走之后，就一个人独吞，一点都不留给你？”
别成才眼神狠辣。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想必罗老板还没糊涂到那个地步吧？咱们商量好的，你六我四，分了脏之后各自好好生活不好吗？”
罗高歇了心思。
“好好好。”
这才想起自己浑身臭味，湿乎乎的感觉让他恶心，连忙道，“快去给我打水，我要好好洗一洗！”
-
施氏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往里面张望。
“罗高怎么还不出来？不会是打起来，出什么事了吧？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有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擅闯民宅是犯法的，还是等他们自己出来吧，兴许是被什么事情绊住脚了，反正没什么事，在这里多等等也成。”
“房东都来收房子了，别成才应该会被赶出去，等房东把房子打扫干净，以后就不会这么臭了。”
“咱们还是散了吧。”
……
顾娆也准备离开，这里的味道实在太臭了，谁知刚转身，就看到一个熟悉的的面孔。
“张捕快？”
张尧没想到她会认出自己。
“是我。”
“不要告诉其他人。”
顾娆看着他穿着便装，便知道是扮作普通人在这里等别成才露出马脚的，这件事总共跟自己有关，她还是蛮关心的。
“案子进展如何？”
张尧小声道，“我们都在这里蹲守好些天了，也没见别成才拿出首饰出去卖，甚至他家里我们都搜过好几次了，也一无所获。除了他家附近，李申家附近也派了人蹲守，一旦他们漏了马脚，衙门立即抓人！”
“顾姑娘请放心，大人对你的事情很上心，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顾娆说道，“多谢，辛苦你们了。”
张尧憨厚一笑。
“应该的。”
顾娆又扭头往别成才住的地方看了一眼，而后若有所思地对张尧说道，“张捕快，你们去别成才家中搜寻的时候，是每个角落都馊了吗？”
张尧语气笃定。
“那是当然。”
“我们连地面上有没有新鲜的挖痕，房梁、房顶、米缸这些角落都没有放过。平时跟他走的近的书生，我们也专门有人盯着。”
顾娆说道，“别成才以前虽然不爱干净，却不会连恭桶都不舍得倒掉，如今正是敏感的时候，他却做出这么大的动静，被左邻右舍劝了很多次，却还是不肯倒掉恭桶，很难不让人怀疑，他家恭桶里是不是藏了什么宝贝。”
张尧神色猛地一变。
“恭桶！”
一拍脑袋，懊恼道，“我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信息都放过了，对啊，他行为举止如此反常，很可能将赃物藏在恭桶里了！”
“是我失职，之前嫌臭一直没搜过恭桶！”
“我这就进去搜！”
……
顾娆在门口等候结果，等了不到一刻钟，张捕快总算出来了，脸上却并没有欣喜的表情，反而有些沮丧。
看到他这副表情，她心里就有结论了。
“还是没找到吗？”
张尧长叹一口气。
“我刚才进去的时候，恭桶已经被罗高不小心踢倒了，粪水倒得满地都是，臭的我差点当场晕过去。”
“不过，我还是尽职尽责地搜了一遍，粪水只是粪水，没有藏别的东西。”
顾娆冷静地问道，“罗高比你先进去，怎么到现在还没出来？”
张尧说道，“他身上也渐了粪水，在别成才家里简单洗了一下，换了一身衣服，怕身上还有味道，被熟人闻到笑话他，就灰溜溜地从后门走了。”
顾娆嘴角狠狠一抽。
衙门的人办事能力，着实令她担忧，这种一听就很假的借口他都信？该说是他涉世未深，太过单纯，还是说他脑子不会转弯，有点傻的可爱呢？
“张捕快，我怀疑赃物已经被罗高拿走了。”
张尧愣了愣。
“罗高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顾娆问道，“你看到罗高和别成才的时候，他们之间的气氛是怎么样的？”
张尧回想了一下。
“好像也没说什么，彼此挺客气的，说了没两句，别成才就送罗高从后门出去了。”
顾娆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
“罗高进去的时候，还气势汹汹，扬言要把别成才赶出去，进去一会儿的时间之后，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就消失了，而且，罗高被溅了一身的粪水，不但没有气到跟别成才打起来，反倒是态度温和地跟他说话。”
“你觉得这正常吗？”
张尧逐渐反应过来。
“不正常！”
“你的意思是，罗高被别成才收买了，帮别成才把赃物拿回去藏起来，所以我进去的时候，才没有搜到赃物？”
顾娆嗯了一声。
张尧立即道，“我让兄弟们去把罗高的家包围，他现在应该还没有反应过来，没时间把赃物转移！”
“等我好消息！”
话音刚落，人就一溜烟地跑了。
顾娆，“……”
笨是笨了点，但办事还是挺积极的。
希望这次能把她的首饰找回来吧。
不过……
万一真的藏在了恭桶里，那些找回来之后以后还能戴吗？
顾娆只觉得一阵恶寒。
别成才也太恶心了吧！
别野看出妻子的介意，宽慰道，“首饰多洗几次就干净了，若你还是介意上面有味道，就卖掉重新买你喜欢的首饰吧。”
顾娆嘴角一抽。
“我自己嫌脏不愿意戴，卖给别人让不知道的人戴，是不是有点不厚道啊？”
别野神色淡定。
“洗一洗就干净了，你介意，是因为你知道首饰经历过什么，只要不知道，就什么事都没有。”
“你若是良心不安，就便宜一点卖给需要的人吧。”
顾娆轻咳一声。
“那就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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