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死了。
他走完了自己短短的三十三年人生，于抵抗流贼中被一枚开花弹命中。
卢象升比原历史线提前五年半阵亡。他还没来得及展示更多的才干，没来得及剿杀更多流贼，更没来得及担任大明帝国的兵部左侍郎。
《明史》：危乱之世，未尝乏才，顾往往不尽其用。用矣，或掣其肘而驱之必死。若是者，人实为之，要之亦天意也。卢象升在庄烈帝（崇祯）时，岂非不世之才，乃困抑之以至死，何耶！
比较幸运的是，死在短毛手里好歹还能有个风光大葬。总不会像原来那样过了八十天尸体才得以收殓，而且还得不到皇上抚恤。
这次卢象升因为保卫潞王爷战死，起码多少能在崇祯大帝那边留个好印象。或许吧。
祝万龄同样提前离场。他被一枚实心蛋贯穿胸口。
教导营白旺派出一哨人马看守住西城门，辛思忠带着骑兵营直冲了进去。
晌午时分，怀庆府城解放。
“潞王爷，有什么打算？”
“真的可以放我离开？”
“呵呵，当然，随时能走。你还可以带些兵出去，对外就说是从城里突围了。”
“我……”
火箭在城里爆炸时，朱常淓就打算出城逃跑来着。他打算趁着卢象升、祝万龄、曹鸣鹤在西门顶住流贼主力，让王朴、汤九州、马祥麟带他突围。
马祥麟因为老婆哥哥的关系，早就和短毛贼暗通款曲了，自然不会答应潞王爷。
王朴和汤九州年前就被大顺突袭击败一次，要不是短毛心软放他们离开，此时坟头草都三丈高了。两位总兵清楚，现在投降或者被俘还有条活路，真要突围出城，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或许当官的能凭借胯下快马跑路，可麾下数千兵卒能跑得过短毛贼的骑兵？兵要是丢完了，皇帝那边如何交代？仍然是死路一条。
更何况万一在突围中把潞王爷朱常淓丢在半路了，传扬出去又是死路一条。
所以，面对王爷的突围要求，王朴、汤九州、马祥麟干脆找借口拒绝了。
至于城内的三千民壮，这帮人纯粹就是混吃喝的，他们上上下下都有亲戚朋友在大顺阵营里干活，正策门清，傻了才冒险出城逃跑。乖乖等着拿遣散费多好。
潞王爷朱常淓只好待在偌大的王府里当孤家寡人了。
小朱二十岁出头，伤天害理的事情自己也没做过几件，罪不至死。李自成不愿意多为难他，放一条生路惠而不费。
小朱原历史线在杭州开城降清，可见算识时务，当前自然也不愿意自尽。
但是他现在肯定不愿意投短毛。投清是大势已去不得已为之，至于大顺，前途难料。若是哪天皇上发兵剿灭了短毛贼，朱常淓又是死路一条了。
“大统领，我……”
李自成一摆手，“行了，我给你安排吧！”
给小朱带上三千两银子生活费，王府里的人愿走的都可以离开。把他们送到大名府，之后小朱爱去哪去哪。
李自成又招来马祥麟和张凤仪聊了聊。
小马吞吞吐吐的说不敢和大顺军为敌，可要投顺的话也不能轻易答应，说是要禀过老母秦良玉才行。
两千白杆兵确实有些战斗力，不过他们转战南北离家四五年了，硬留下也发挥不出啥作用。
李自成干脆把护送朱常淓离开的活儿交给了马祥麟，对外就宣称是白杆兵带着潞王爷突围了。
马祥麟和张凤仪千恩万谢。
两人指天发誓，把小朱送到大名府后就返回四川，再不掺和中原战场了。
张凤仪还表态说愿意留下当人质。
李自成懒得和他们多扯淡，挥手让他们抓紧时间离开。
至于王朴、汤九州、倪宠、曹鸣鹤等人……
曹鸣鹤愿意投顺，王朴、倪宠和汤九州还想跟上次一样，让短毛放他们一马。
这位王朴王大人，原历史线松锦之战后，松山、锦州、塔山、杏山四城失陷，祖大寿举城投降，致使“九塞之精锐，中国之粮刍，尽付一掷，竟莫能续御，而庙社以墟矣！”京师大震，王朴以“首逃”之罪被逮捕。
当时逃跑的又不只是太子太保王总兵一个人，马科、白广恩、吴三桂、唐通等几位总兵都跑了。
尤其“三桂实辽左之将，不战而逃，奈何反加提督？”
逃跑的小乌龟事后反而加官进爵了。这到哪说理去。最终结果是只砍了王朴一个人。
可怜的娃儿。
王朴祖上是明朝开国将领，六安侯，他爹现在还是官左都督。
倪宠在原历史线死的比王朴还早。
崇祯11年，多尔衮率八旗军入关，一路打到山东。无人敢挡。倪总兵因为作战不力被崇祯砍了。
汤九州死的还要早。
他一直在山西河南河北剿杀农民军。崇祯九年，汤总兵和左良玉在河南并肩作战，然后就被半路逃跑的左良玉坑死了。
他孙子在京城伏阙三上书请恤，没人搭理。都如此待遇了，这孙子还在李自成攻破京城后上吊殉国了。
王朴、倪宠和汤九州带出来的京营兵和昌平兵原有八千多，当前死的死跑的跑只剩下五千多人了。
李自成对三位总兵循循善诱，说就算放你们回去皇上那边怎么交待？还不如跟我干。
王朴说投顺可以，但麾下几千兵的家眷都在京城，就算勉强留下来也稳不住人心，反倒会给大统领添麻烦。不如就当个屁一样把他们放过吧。
李自成又多劝了几句，看对方不诚心也就罢了。他提醒说，这是最后一次，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下回遇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三位总兵赶紧谢恩，然后收拾人马“突围”而去。
走了也好，还能给李自成省点口粮。
潞王府的家财初步清点，现银两百多万，其他金银珠宝约莫也值上百万。但粮食只有一万多石，都不够大顺军一个月的消耗。
好在拿下卫辉就等于拿下了周边良田，夏收可以补充一些口粮。等把田地分下去，秋收之后就富裕多了。
卫辉府城这边半天工夫完事，上党那边还在对峙。
李过和高一功继续包围潞安府城，沈王爷焦头烂额。可是左良玉停留在长子县观望不进，尤世禄仍然在屯留县徘徊。
今天张能带着五哨增援人马刚走到泽州，左良玉就收到消息了。
他想不通。
短毛不是去攻打卫辉府城了吗？那边可是有卢象升等人率领的两万多兵力，短毛怎么还有富余人手派出来？
两线作战要么是找死，要么是短毛有足够把握。
左良玉在泽州驻扎的日子对大顺军有了深入了解，他当然不会认为短毛会找死。
那么结果很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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