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京看着她脸上纷飞的思绪，淡淡道:“我知道你目的不纯，而我这个人做事向来不喜欢遮遮掩掩。”
索性任由方雪琳喜不自胜，却在临头给了她当头一棒。
虽然这个当头一棒只是一开始的感觉了，她现在并不惊慌。
方雪琳深呼吸一口气道:“这事和姑姑没有关系。”
“哦。”纳兰京脸色毫无变化，也不知道信还是不信，总之不像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变化。
方雪琳一时捉摸不定。
纳兰京对方文静没有感情，否则也不会在柳家这么多人面前抖出方文静假死。
不过，空口无凭，没有人知道方文静去了哪里，自然也不会全然信了纳兰京的话。
方雪琳继续开口:“其实，今天的行为并非我本意……”
“你的本意是什么？”纳兰京反问道。
方雪琳不出声了，这不是她本意，却也是她自愿如此。
纳兰京轻扯手链，发出铁链碰撞的声响，闲聊的语气:“我知道方文静没有死的时候，特意调查过方家，也打听了一点方大小姐的趣闻。”
方雪琳怔怔看向纳兰京，她有什么趣闻？
她虽是方家大小姐，却是方家最没存在感的人，平时深居简出，今日倘若不是为了算计容玄夫妇，她也不会来柳家的寿宴。
此时听到纳兰京的话，眼底不由闪过狐疑，确定自己没有任何把柄后，淡淡开口:“表妹你的传闻也不少，听闻当初可是抬着进的容家。”
一边是官府在清算抄家，一边是半死不活的新妇抬进府，成了上京不少人的谈资，就算方雪琳这个深居简出的人都有听闻。
纳兰京却丝毫不受影响的神色，淡笑地说:“我的那些传闻都不足挂齿，只不过你不好奇，我是怎么猜到方文静在柳家吗？”
死去的李大夫人，却在柳家，这绝不是胡乱猜测能知道的。
方雪琳呼吸一深，紧紧盯着纳兰京。
纳兰传来浅浅的笑声，言归正传道:“我打听到方大小姐的一些趣闻，方大小姐年十七岁，却尚未婚配，听说几年前方大小姐曾和柳家嫡长孙有过一些往来，不过方家人并不同意，此事才作罢。”
方雪琳平静的看着她:“就因为这个，你怀疑姑姑在柳家？”
纳兰京看着她眼底薄浅的讽刺，忽而靠近:“是方家不同意你和柳家的婚事，还是柳家不同意你和方家的婚事？”
方雪琳脸色一变，因为她的靠近，低哼一声:“有什么不一样呢，左右不过已经是陈年旧事。”
“呵呵，柳家嫡长孙早已成年，已有正妻，你嫁过去就是妾室，方家不同意你们的婚事，也算情有可原。”纳兰京慢悠悠的开口。
方雪琳脸色平静，推开她。
纳兰京戴着手链的手，掐住了她尖尖的下巴，并未太用力，吐气如兰的靠近:“可我打听到你每个月都要出城一次，去城外静安寺礼佛，方家却无一人阻拦你，你不觉得此事很蹊跷吗？”
方雪琳每个月要出城礼佛，整个方家人都知道，许多年都如此。
方雪琳不知道纳兰京是什么脑子，竟连这个也可以胡乱揣测。
她一时不悦道:“表姐是心中有鬼，觉得一切都可疑罢了。”
纳兰京笑意盈盈的凝视着她:“你每个月去静安寺真的是在礼佛吗？”
方雪琳毫无惊慌，问心罪魁道:“表姐，不是都查过了吗？”
纳兰京的确查过了，方雪琳的确是在静安寺礼佛，不过……
纳兰京悠悠道:“静安寺鱼龙混杂，有一位香客很巧和你都一样，每个月都来一两次。”
方雪琳绝不会想到纳兰京竟连静安寺都查了。
“那个人……”纳兰京贴得更近了一些，语气隐晦:“是方文静吧。”
她每次提起方文静的时候，都像在说一个陌生人，可那是她的亲生母亲啊。
方雪琳绝不会想到有人会盯上自己，顺藤摸瓜查到静安寺，查出了方文静，又通过她曾经和柳家一点点纠葛，猜出方文静在柳家。
这些信息毫无关系，可这个女人就是凭着这点线索，拼凑出了一个真相。
方雪琳一时竟不知道该说纳兰京运气好，还是该说她很可怕。
方雪琳不出声，纳兰京也不着急逼问，她欣赏着她强装镇定的脸色，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却逃不过她的眼睛。
“你想嫁进柳家，柳家不同意，至于为什么不同意，当然是因为方文静在柳家，而方家又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呢？仅仅是因为你嫁过去是妾室？可柳家的实力，一个妾室也要比你几个妹妹婚配的普通世家公子强的多，毕竟方家在上京就是一个九流世家而已，如何和顶尖世家的柳家相提并论？”
“这也是为什么你和柳家的婚事作罢后，方家并没有急着给你婚配，任由你待在闺中年芳十七未出嫁，还能每个月自由出府出城。”
纳兰京的指间划着她柔软的肌肤，气息微凉:“表妹，我猜得对吗？”
方雪琳脚底都在发寒，彻骨的寒意遍布全身，柳大夫人绵里藏针，却也不过如此。
可这个女人聪明得令她的心境无处可藏，在她面前，她仿若未着寸缕。
方雪琳不敢出声，她害怕一旦开口，会暴露更多。
纳兰京掐着她下巴的手微松，轻轻划过，笑容灿烂:“让我猜猜你今日为什么会参与进来，我猜测你是想要拿下容玄，立下功劳，让柳家承恩，接纳你进府。”
扣在方雪琳下巴处的手轻抬，直直望进她的眼底:“没有方文静，你又怎么能掺合进来？你竟然还说和她没有关系，你们是不是觉得天底下都是李家人，都像李家人一样，任由你们愚弄？”
说得她不是李家人一般。
方雪琳脸上早已没有了一开始的镇定，惊慌失措的盯着她，这个女人是疯子，是魔鬼，是她见过最可怕的女人。
“你是不是以为进诏狱，很快进能出来？”纳兰京乏着讥讽的眸光，略带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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