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这一切，他无非就是为了他这唯一的妹妹，如果姜蓝禾不在，他做这些，又该有什么意义。
然而他赶到禁区之时，已经晚了一步。
姜蓝禾已经启动了献祭仪式。
诡谲的光芒将姜蓝禾称托得美丽夺目，她转头看到他的到来，眼泪刷掉落下来：“皇兄。”
姜粟看着眼前的姜蓝禾，焦急的心情忽然平和下来，和姜蓝禾一同加入了献祭之中。
“皇兄你……”
姜粟温和而笑：“身为兄长，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人？”
姜蓝禾张了张嘴，之后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事已至此，已经无法逆转。
姜粟将目光落在下方的人群之中，远远望着与封无邪立于一出的柳谕汀，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苍凉的笑意。
没了蓝禾公主，若说他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挂念，便是这六年多以前遇到的这个娇小而冷漠的红衣姑娘。
只可惜，两人的出身，注定了他们没有结果。
他与她，相处了不过短短的时间，对于柳谕汀来说，他不过是从仇人变成了无关紧要之人。
而他确实也不能奢望什么，他甚至没有为她豁出去做过什么。
答应过柳谕汀要还她的人情，也终归没有做到，以后也再也不会有机会。
柳谕汀看着禁区之物头顶上的姜粟和蓝禾公主二人，心中生出一股难言的震撼。
下一刻天上的血雨停下，一缕天光穿破血云，洒向着尸骨累累的战场，同时也洒落在了姜粟蓝禾公主和禁区之物身上。
禁区之物只能在中州大陆活动半日，而从禁区到这里，以禁区之物的速度，恰好是半日。
姜粟蓝禾公主，还有禁区之物，在柳谕汀的注视之下，在天光之中化作飞灰，被肆虐于此的凛冽寒风吹散，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说不上悲伤，只为蓝禾公主感到惋惜。
她没想到，两人会做的如此极端。
十七年前，姜族人谋反，她父皇母后因此丧命，而如今，姜族人的公主和太子，却以自己的性命，救下包括她在内的成千上万人。
一切……都结束了。
柳谕汀看向封无邪，瞧着封无邪虚弱的模样，眼泪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师尊，你……”
封无邪捏着柳谕汀的脸：“乖徒儿，好好保重……”
封无邪说着，身形开始变得虚幻起来。
柳谕汀闻言，瞳孔紧缩，抓着柳谕汀的手的左手，手心忽然一空。
她心中顿时慌张了起来，又朝着封无邪抓了过去。
然而封无邪的身影，已经全然消失不见。
“啪嗒。”伏国的魂器灵扇掉落在地上。
柳谕汀茫然无措，用牙紧紧咬住下唇，可泪水依旧汹涌而出。
天地似乎都在这一瞬间寂静了下来。
伏诃，柳闻朝，还有后面过来的伏珑，都默默地看着柳谕汀，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终还是柳闻朝向柳谕汀走近，她弯腰捡起封无邪的魂器折扇，朝柳谕汀递了过去。
柳谕汀手有些颤抖，然后缓缓接过了封无邪的折扇，紧紧地拽在手中。
“小妹，你节……”
“师尊他没死，他无事……”柳谕汀打断柳闻朝的话。
柳谕汀抬起袖子，擦掉脸上的眼泪：“他在九重冥州，我要去九重冥州找他。”
柳闻朝屏息许久，然后吐出口气。
“嗯。”
战场上的其他人原本心中充满了绝望，却没想到，那怪物竟然打破了结界后，直接就灰飞烟灭了。
所以那怪物，竟然是援军。
一时之间，战场之上一片寂静。
柳谕汀将扇子塞入了乾坤戒之中，因为使用琴音术法，她已经是强弩之末，身体忍不住晃了晃。
柳闻朝连忙扶住柳谕汀：“小妹，我们回去。”
“好。”柳谕汀张口轻声应下。
柳闻朝蹲下身，将柳谕汀背了起来，对旁边的伏诃和伏珑点了点头，就要离开这宛如炼狱一般的战场。
然而就在柳闻朝要背着柳谕汀飞起来的时候，空中突然传来一股恐怖的气息。
柳闻朝的动作连忙顿住，他背上的柳谕汀也是仰头看去。
不但柳谕汀和柳闻朝，伏诃还有伏珑，以及战场上的所有人，都仰头往天空望去。
只见那原本因为大雪和血雨停歇而明亮了几分的天空，突然缓缓显化出一条黑色黑色河流。
黑色河流的河面对着下方，浓郁的冥河之力从黑色河流中扩散开来。
战场上所有人都呆呆地望着那条黑色河流。
原来，传说竟然是真的……如果有太多人死去，空中就会出现冥河，将那些无所归依的亡魂，卷入冥河之中。
这一场大战，数十万术修参与，最后因为聂邢舟，死了足足三分之二的人，何其惨烈。
地上遍布的尸骸，因为血肉的被结界腐蚀，已经没有了生前的模样。
不过因为冥河出现，那些尸骸之上渐渐凝聚出一个个浅淡的影子。
那些影子每一个人都是完整的，穿着威风凛凛的铠甲，是他们最好的模样。
只不过他们的神情都满是迷茫，受到冥河的感召，密密麻麻的魂影朝着空中的冥河飞去。
在接近冥河之时，那些魂影会恢复清明，往自己家乡的方向，投去无比眷恋的目光。
然而他们什么也改变不了，只能没入冥河之内，与冥河融为一体。
数十万的魂影，看上去乌泱泱一片，只不过半刻钟不到，就全部飞入了冥河之中。
亡魂不在，流淌着黑色河水的冥河，便渐渐隐去它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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