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黑夜追凶
商大的话成功地吸引了陈平的注意力，尽管陈平知道，如果不是他出了意外，那出在城南为难吕媭的一幕是不会出现的。当然，如果与歹人勾结的可能能排除的话。
能出什么意外？如果往正向思考，陈平理解的无非是在夜黑风高夜，荒旷无人处，然后“商大”一伙被人杀人越货了，至于商大，也被逮了圈养起来了呗。
陈平正要懈怠之时，“商大”却说道，
“小人和大家伙约定了守夜的时刻。
我们人多，分的队就多。每队守一个时辰，当然，得通知交接一下才行。
小人没日没夜地赶路，和大家伙都很乏累。在轮到小人这一组前，小人很快便沉沉地入了梦。
等到夜半时分，虽然四周围还黑漆漆的，但出于长期在外行走的习惯，小人还是随手拿起火折子，点燃一看，漏壶上显示的是丑时二刻。
小人与大家伙约定的，小人的守夜时刻应该是子时，按照惯例，前一个时辰守夜的人应该在子时前把小人叫醒才对。
可是都丑时了，还没人来叫醒小人，小人心里就着了急。
小人竖起耳朵听了下，四下里除了虫鸣蛙叫外，再没有半点声音。
心里先害了怕，小人又担心起那些个马匹物货的安稳，就不得不壮了胆，点了火把出帐篷去看。
等到了帐篷外时，居然没看到一个人影，小人又小跑着去看马。
马一匹都没有了——”
不排除有同伙劫掠财货的可能，陈平怀揣着这样的心思想道。
上首的杜恬也被“商大”的故事吸引了，他问道，
“跟你一起的伙计可还是可靠的人？”
“商大”脸色有些颓丧，
“他们都是跟着我天南海北兜兜转转了许多次的人，有好几个还是当初跟我从临淄家里出来的。
不知道为何，小人那时出帐篷时，一个人都没有，连人影子都没有一个。
后来小人又跑到各人住的帐篷去看了，啥都没有，好像他们从来不曾在这个世上存在过一样。
马匹，财货，还有同行的人，什么都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的——”
曹参在一旁说道，“信誉有时候比不过利益的纠葛。
那么大一笔货物，你可有想过，他们有何你拿得住的软肋？”
听到这话，陈平看了曹参两眼。
在曹参替萧何主相国位的这段时间，陈平发现，曹参提拔的官吏多是一些家庭安稳之人。敢情这就是他说的“软肋”？
这大概只能用“无恒产者无恒心”来解释。
那“商大”的眼中有忧色，
“他们中大多有家眷在代国，都是知根知底的。以前还一起押送过更为贵重的货物，都没出过事。
人品还是靠得住的。
那一批财货虽然贵重，但是以小人在代地多年经商的积累，两倍或者三倍地赔付，不是小人夸口的话，小人还是赔得起的。
可事情最麻烦的是，那些个人，到现在，小人都不知道他们的下落。
要知道，他们都是有妻儿老小需要他们养的，都个顶个的是家里的顶梁柱。
如果他们没了，小人不知道他们的家人将来会经历些什么。有好多时候，很多人抱怨没有银钱，可是等到有银钱的时候，你会发现，钱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大多数的麻烦，还得要人去解决的。”
“商大”的话有漏洞，如果说跟他的那些个伙计都消失了的话，那么当初在城南与他那么默契地为难吕媭的那些个人又是哪来的？
陈平不由得多想。
然，想归想，现实中的问题总是不会因为个人的想法而自己给出人所期望的结果的。很多时候还会有让人怎么也意料不到的事出现。
陈平在听着。
“再后来，小人发现自己一个人空荡荡地呆在帐篷里时，大半夜荒郊野外的，也慌得没了主意，就提了身边不多的值钱的东西和几个火把出去找大队伍去了。
不过，好在一路上有被人踩踏过的倒伏的小草，还有热气并未散尽的马粪，小人循着这些一路往东南方向奔来。
再然后，小人远远地看到了一户两三进的农舍。好像是个富裕人家的大庄院什么的吧，小人是那么猜测的。”
这是一个很有用的信息。据陈平多年在长安城奔忙的见识，两三进的农舍，在长安城郊的确算是小康人家的标配。
可是这小康人家，也是有讲究的。
比如说长安城里隔壁家王奶奶都知道一句叫“衙门自古朝南开”的老话，虽然这是无端起事骂官府的，但是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稍微在点家底的人家，都偏向于在长安城南面买田置地什么的。
两三进的农舍，如果放在长安南郊的话，实在不算是什么稀罕事，可是北郊，那样的房舍绝对算得上是稀奇物件。
陈平来了精神，他在听着。
然后，“商大”的神情就更加地紧张了，
“小人跟到那农舍不远处时，就熄了火把。
大人，你是知道的，小人当时是孤身一人，只得小心再小心。
过了好一阵小人才适应了暗黑里视物，悄悄地跟着先前的那些个迹象到了那户农舍的侧门。
小人可以判定，马儿是从那户的侧门进去的。
小人谨慎，没有立即从进门处爬墙观望，却到了另一侧墙头观望。
大人，没错的，小人还听到了马打响鼻的声音，还听到了好几匹小人的马的动静。
小人贩马有些年头了，是不会听错的。
尤其是这一拨马小人异常看重，走了那么远的路程，大多数时候都是小人在亲自伺候着它们，小人是不会听错的。
小人记得那时心“砰砰砰”直跳，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差点就没喊出声来。
但小人还存着最后一丝理智，自己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尽力压下每一寸的激动，安静地观察着内里的动静。
内里好像有很多人的样子，都是练家子。小人听得出来。小人以前跟别处的大户人家做生意练出来的眼力劲。
等到心跳得没那么厉害的时候，小人终于想到了，那些个身影还有脚步声，竟然没有一个是熟悉的。
小人的心里就更加地恐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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