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髯公村的第五天，难得暖和，漫步在阳光照耀之下身体暖洋洋的，就连河边也张扬起丝丝清风，令人舒坦。
褚若雪正带着尤诚来到这，准备下河摸鱼。
这条河沟很小，只有一人来宽，河沟里还有老些石头，也因为小所以里面没什么大鱼。
但在浓密的水草生长处，偶尔也能看到一尺来长的鲫鱼，这样长的鲫鱼最适合用来烧汤，何况在水里还能摸泥鳅，抓龙虾，特别有趣。
在秦娇眼里，小孩子嘛，喜欢玩水儿，就图个乐，她也不掺和，就在小河边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守着。
可褚若雪和尤诚，他们俩却是带着雄心壮志来的，必须抓到鱼熬汤。
在岸边脱了鞋袜，赤着小脚踩进微微冰凉的溪水中。
褚若雪先下水，招呼着同伴。
“阿诚，你快下来呀，这水不冷！”
尤诚很少有这样野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脱了鞋子往水里走。
“雪儿妹妹，你爷爷奶奶不会骂你吗？”
“不会啊，啊，你不说我都忘了。”
褚若雪大眼睛一闪一闪的，指着膝盖上的伤口，五天了，本来已经快好了，谁让她图好玩儿，把结的疤撕了，这下可好，又是新伤。
她叹了口气，干脆在河中央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兴趣奄奄。
“那阿诚你去吧，我帮你看着。”
“有什么好看的？”
尤诚不太明白，褚若雪解释道：
“我娘还在的时候跟我说过一个故事，说是有一天啊，天上的仙女下凡，在水里洗澡就被人偷了衣裳，然后那人用仙女的衣服要挟，逼仙女嫁给了他。我得看好咱们的鞋子，不能让人把鞋子偷走了。”
尤诚来了兴趣，停下玩水的动作。
想了想，上岸，用水边生长的海芋叶子快速编了一个篮子。
如果龙青青在，她就知道那篮子是她曾经编过的，用来装鲤鱼。
只见尤诚快速将鞋袜装好，又刨了个坑塞进里面。
然后笑着看向褚若雪。
“现在不用看着了。我藏起来了。”
他一边下水一边说。
“你娘肯定是骗你的，仙女们身边有骑士保护，她们还有法术，肯定不会被那些登徒子欺负的，就像我这样！”
褚若雪双手撑在石头上，抬起上身，凑近尤诚，那双眼睛闪亮耀眼，特别好看，就像会说话一样。
“阿诚，你这么聪明。为什么总是不开心啊？”
小姑娘心思敏感，相处短短几日，就看出他有心事。
尤诚愣住了，其实他也不是不开心，只是心头堆积的那些事，令他无法释怀，他自己也知道，他有些不对劲儿。
“哎哟。”
突地，他一声惊呼，注意力被吸引，看向脚下，原来是一群小鱼在他脚下游来游去，痒痒的。
他去追，可鱼群一个游摆，窜进水草就不见了。
他有些遗憾，索性坐回石头上，同褚若雪背靠背。
“阿诚，我们玩个游戏吧，叫做交换秘密，好不好？”
尤诚摆动着双腿，看水面荡开一层层的波纹，小声问：
“什么是交换秘密？”
“就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的事，咱们说出来，就不用憋在心里了。”
尤诚听了，脑海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曾经发生的那些事儿。
他在尤府有两个娘亲，一个是大娘，大娘对他不好，总是喜欢说坏话，他也知道大娘的为人，可是，有些事还真就和大娘说的那样，挺真实的。
比如每一次被关进小黑屋里，娘亲就会给他们送好吃的，可那些好吃的都是姐姐喜欢吃的，好在姐姐会把所有好吃的让他第一个选。
还有好几次，姐姐病了，娘亲会整日整夜地照顾，可自己病了，娘亲只会找大夫给他看病，从来没有亲自照顾自己，好在姐姐会陪着他。
诸如此类的事比比皆是，最近的一次是离开尤家，娘亲被坏人欺负，他们遇到了危险，娘亲只带着姐姐跑路，没有理他，还是姐姐冒着危险回来带他走。
这些，不都是大娘口中说的，娘亲只爱姐姐不爱他么？
这些事在他心里，被他强行克制在一个小角落，像一粒种子，受到养分滋养，就会想要冲破束缚，生长为参天大树。
“好，那你先说。”
他话音刚落，就察觉到自己背靠着的女孩身体在微微颤抖，不知怎的，原本温暖的水，瞬间就凉了下去。
他听到褚若雪说的话了，那细细柔柔的声音，夹带着某种让人战栗的气息。
“其实，我知道徐聪他爹在那里，可我不能说，我知道我要是说了，我和爷爷奶奶，都会有麻烦的。”
“阿诚，我看到他被埋了。”
尤诚年纪不大，可他早慧，自然明白褚若雪话里的意思。
她在无意中，看见了徐达被下葬的场面，这也就意味着，徐达死于一场谋杀。
他微微张嘴，小声的问：
“他不是说遇到了土匪吗？和他弟弟一起被……”
说话间，他能察觉到褚若雪摇了摇头，用极其肯定的声音回答。
“我认识那个人，我见过他，他不是土匪！”
或许是察觉到尤诚想要问的话，褚若雪急忙打断了他。
“你别问我那个人是谁，我不能让你也跟我一样担惊受怕，这事儿你听了就忘了吧！可别告诉徐聪。”
尤诚明白了，褚若雪的意思是让他不要插手，可实际上，他也并不能做些什么。
为了缓解这份自觉无能的尴尬，他摆了摆脚，水纹荡开，一圈一圈地朝外蔓延。
然后他就听到褚若雪问：
“那你呢，阿诚，你有没有什么秘密？”
他想了想，到底还是决定说真话。
“我的确有一个秘密，我喜欢我娘亲，可是比起娘亲，我更喜欢我姐姐。这个世界上，谁也不能伤害她。我一定会好好学姐姐教给我的知识。”
“你这是什么秘密啊！”
褚若雪不依，嫩白的小手在河里抄起水，扬起洒在尤诚身上。
“我说的都是真的。”
尤诚伸手遮挡，可褚若雪双手同时使劲儿，水流一下全都冲着尤诚过去。
同时传过去的还有她铃铛般的笑声。
“我知道，但是我想跟你玩玩水儿。”
说话间，一泼水直接浇在尤诚脸上，他可怒了，有样学样，扬起水花，却见褚若雪吐了吐舌头，把腿抬起，露出膝盖上的伤口。
再看，褚若雪一脸得意。
打不得骂不过，他只能气的肚子疼，把鞋袜捞起来，扭身就朝秦娇跑去。
“哎，你怎么生气了呢？”
褚若雪连忙去追，而尤诚满脸笑容，牵起秦娇就跑，任由她在后头追，一路追回徐达家。
谁知，家门口却很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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