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的是火气十足，但却家味儿浓郁。
李丽婉现在已经可以说是见怪不怪了，但李泰和李恪兄弟俩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皇有这样的一面。
冯智彧在他们心中原本就很高的地位再次拔高了一节。
“对了，今年过年我不在长安过了，跟您提前说一下。”
饭后，李渊、李世民和冯智彧三个人三个躺椅，正在凉亭里摇着呢，冯智彧突然开口。
“回岭南吗？倒也是，现在你妹妹和高明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的确是该回去一趟。”
李世民倒是不意外，只不过他并没有猜中冯智彧的打算。
“不是，家里那边儿有我二哥去就行了，我打算带着丽婉去一趟草原。”
“又去草原？”李世民惊讶出声。
“草原那边不是挺好的么？朕大约两个月前还接到胜州那边的汇报，说是那边的牧民和汉民的关系好了不少。”
“你这次去又打算干嘛？”
“我准备去挑几个机灵的，带他们回来去学堂学习。”
冯智彧这话一出，李渊和李世民那原本还摇摇晃晃的躺椅幅度慢慢的小了下来。
“你打算让他们去学堂学习？是你要办的那个还是让他们学习孔孟之道？”
“先让他们在我办的那个学堂学习，至于孔孟之道的话还是等以后吧，现在百姓们对他们的偏见还很重，估计不会有先生愿意教他们。”
“你有没有想过后果？”李世民做了起来，本来就越来越慢的躺椅彻底停了下来。
“这话应该我问您？”冯智彧毫无反应，依旧是自顾自地摇着。
“此话怎讲？”李世民看着冯智彧，而李渊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草原被我们打下来了是没错，但若是想要彻底统治的话就需要做到一点，那就是同化。”
“只有让他们融入到汉人的生活，让他们认为自己由内而外都是一个汉人才能让他们的心彻底站在大唐这一边。”
“这样一来，以后就算是有叛乱，那也是汉人自家的事情，而非是汉人和草原人的冲突。”
“就如同纷乱的战国一样，楚国人被灭后依旧认为自己是楚国人而非秦国人，只有像汉武帝那样在思想上彻底同化，才能让他们抛弃这种想法。”
“而牧民喜欢中原的什么呢？无非就是那些东西罢了，其中他们最向往的自然就是读书了。”
“这样一来，以后到草原的人就都是为了生计而去草原的，毕竟放牧可以剪羊毛、卖羊肉，甚至给朝廷养马也会获得一些补偿，而非是不得不留在草原。”
冯智彧的躺椅依旧不停的摇晃着，而李世民和李渊的则再也没有动过。
一直以来，他们为了通知草原这件事情没少费心思，但他们想的都是怎么样才能让他们不再叛乱。
总得来说，他们比较赞成冯智彧之前在草原实行的那些举措，也就是利用羊毛等利益让牧民们安稳。
但自始至终，他们从未像冯智彧现在说的这样想过同化的问题。
“这……可行吗？”李世民犹豫着开口。
直到现在，他依旧不信任草原上的牧民，总觉得他们依旧还会反叛，还会复辟他们的突厥汗国。
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因为历史上的草原就在武则天时期复辟了。
“呵呵。”冯智彧轻笑一声，然后猛地坐了起来。
“说句不好听的您别有意见，元贞皇后是鲜卑人吧？太穆皇后是鲜卑人吧？所以到了您这里身上是有大半的鲜卑血脉，哪怕是皇爷爷身上也有一半。”
“但是思想呢？您二位还不是认为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汉人？”
这话，怕是古往今来也就只有冯智彧一个人敢说了，若是别人，李世民怕是直接就让人将其拖下去了，但冯智彧有些不太一样。
李世民现在已经很习惯冯智彧这百无禁忌的嘴巴了，而且细想之下冯智彧说的也是对的。
祖母是鲜卑人，父亲自然就是半汉半鲜卑的血脉；母亲是鲜卑人，父亲是半汉半鲜卑，到他这里可不就是大半的鲜卑人了吗？
仔细一想，这不就是最开始陇西李氏不愿意和李唐皇室联姻的原因吗？
“你确定你有把握？要知道这事儿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的路了，别的不说，玄成肯定要参你一本的。”
把事情想明白了的李世民也把情势给想明白了，开口提醒着冯智彧。
玄成，魏徵的字，官职中书令，大唐三相之一。
“这有什么？”冯智彧耸耸肩，一脸的不在意。
“虽然是学堂，但要是真说起来的话他们最后干的还不是农事？儿臣教他们种田，让我们大唐的粮食有更高的产量还有错了不成？”
“我大概也能猜到如果中书令想要参我的话会说些什么，无非就是让牧民的子弟进入学堂有伤风化，但儿臣又不是要教他们孔孟之道。”
今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儿太多了，这让李世民的头脑都有些迟钝了，险些没转过来弯儿。
仔细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儿。
“行，你心里有数就行。”在知道冯智彧早有准备之后李世民也不纠结了。
越纠结他越发现自己好像还没有冯智彧聪明，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这是因为所站的角度不同罢了。
“不过朕还是要提醒你，他们毕竟不是汉人，你要想好若是教会了他们的结果。”
“若是他们最后回了草原，朕也保不住你。”
李世民的语气是语重心长的，冯智彧也知道他在担心些什么。
土豆在这个时代是属于逆天的存在，历史上明清时期的人口大爆发就是因为土豆红薯这些新粮的缘故。
李世民是害怕这些人不听教诲，最后返回草原成为大祸。
“放心吧，我都想好了。”
“我上一次跟丽婉去草原的时候发现有几户人家还算是不错，他们关心的是自己的生活而非突厥汗国的存亡。”
“如果告诉他们有机会过上更好的生活想来他们是愿意的，到时候慢慢来就是了。”
“就如同汉武帝时期的大臣金日磾一般，儿臣相信时间会慢慢的改变他们的思想。”
冯智彧摇着，晃着，嘴里也漫不经心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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