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马甲哭嚎不止。
李开阳觉得很无力，他无法安慰这个眼泪纵横的老人，马甲心中的苦是无法衡量的。
渐渐的哭声止了，马甲的眼睛已然通红。
满是血泪的人啊，连梦也会带着血和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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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见笑了，小伙子。”马甲的嘴角抖了抖，想要扯出一个笑脸。
但是，很明显，马甲笑不出来。
他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哭过了。
这一通哭喊，让他整个人身心俱疲。
他想要歇会了。
李开阳看着马甲。
马甲默默的站起身。
其实马甲也不知道为什么保留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在这个可以被称作陌生人的这里倾吐而出。
或许是因为李开阳澄澈干净的眼睛，或许，是因为李开阳的善意。
又或许，是老人守着太久了，太累了。
种种的交织，让马甲在李开阳这里痛哭流涕，这几十年的悲怆，一时间，竟好了些许。
“老夫想去歇息了。”马甲的身子颤颤巍巍。
李开阳想去扶，但是李开阳没有伸手。
老人的背影坚毅，且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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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屈年轻人你在这里歇息一晚了。”马甲窘迫的笑着。
李开阳笑了笑，表示不碍事。
这是一座看样子就破落了许久的庭院。
满院子的杂草丛生，枯枝纵横。
斑驳的墙壁上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马甲缓缓推开院子的大门走进院内，石板上早已布满青苔。
李开阳就这么跟着马甲缓缓的走着。
他想要走进老人的心里，想要走过老人的前半生。
“爷爷，你回来啦。”
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马甲朝着李开阳笑着说，“这是我孙女，也姓马，我水平实在不高，就取了个马玲儿的名字。”
马甲憨憨的笑着，笑容里透着暖意。
“马玲儿，很好听，和她的声音一样，很清脆。”李开阳宽慰了老人一句。
“是吗，我生怕这名儿不好呢！”马甲笑呵呵，脸上的皱纹成了一朵花儿。
马甲推开门，示意李开阳一起进门。
进入李开阳眼帘的是一个笑容很甜的小女孩。
马甲笑着拉着李开阳的手一同坐下。
李开阳环顾屋内，虽然很破旧，但是很明显老人打扫的很干净。
马甲的身上虽然破烂不堪，但是李开阳看得出来，他想给马玲儿一个舒适的环境。
“玲儿！去给客人倒点水来！”马甲招呼着马玲儿。
“哎！”马玲儿晃着自己的小马尾蹦蹦跳跳的走了。
不一会儿，马玲儿拿着茶壶茶碗，来到李开阳面前。
李开阳看着马玲儿，这眼睛，怎么灰蒙蒙的，难道？
马甲看出了李开阳心中的疑惑。
“玲儿她，双目失明，年幼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因为没钱及时医治，伤了脑子，待病好了，眼睛却失去了光彩。”马甲唏嘘着。
李开阳看了女孩儿眼睛一会，笑着说，“哪里失了光彩，明明很有神嘛！”
马玲儿听得咯咯的笑。
“呀，爷爷，你刚进门我就知道还带着客人。”马玲儿甜甜的笑着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李开阳问道。
“因为有两个呼吸声呀！”马玲儿眼睛一眯，成了一个月牙儿。
“真聪明！”李开阳突然想送给这个小女孩一些礼物，但一路走来，还真没有一些小女孩喜欢的东西。
李开阳顿时有些窘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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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旧的茶壶里咕嘟咕嘟泛着热气泡泡，马玲儿小心翼翼的给李开阳斟满水，“客人小心烫哦！”
虽然马玲儿看不见，但是她的心很干净，习惯了这一切的她，做起事儿来都很顺手。
“好！”李开阳同样小心翼翼的端过茶水，“谢谢！”
“客人客气啦！”马玲儿行了个礼跑一旁乖乖的坐着了。
马甲笑呵呵的看着马玲儿，眼神里都是宠溺。
“对了，你还没有说，你名字的由来。”李开阳吹了吹滚烫的茶水问道。
“我是将军身边的侍卫，从小就跟着将军。将军身边共有四名贴身侍卫，因为没有名字，于是便用马姓，称作甲乙丙丁。”
“这么看来，你家将军文化水平也一般啊！”李开阳摇了摇头。
“这叫什么话，将军只是不擅长取名字罢了。”马甲脸憋的通红，“这个，你还没有说你的名字呢！”马甲扯开话题。
“我叫李开阳，名字好听吧。”
“一般。”马甲回了一句。
两个人开始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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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你师父还是称颂过我家将军的。”
李开阳点了点头。
在李开阳师父的嘴里对马无敌还是十分推崇的，那一手戟法，确确实实数人间第一流水准。
马甲也点了点头，对李开阳师父的眼光表示赞赏。
两个人聊着聊着便是深夜了。
马玲儿早就在一边的床榻上睡着了。
马甲聊的虽然欢快，但是也已经老了，脸上的疲态还是可见的。
李开阳对着马甲说了几句，便让马甲早些休息。
马甲笑呵呵的点头说好，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李开阳看着和衣躺下的马甲，笑了笑。
自顾自的走出门外。
今夜的天气不是很好。
“要下雨哟。”李开阳嘀咕了一声。
天灰蒙蒙的，有些阴沉。
空气里氤氲着秋天带来的水汽。
带着潮湿，李开阳在门口站了一会便觉得身上衣服有些潮了。
潮的衣服让李开阳觉得不太舒服，李开阳扭了扭自己的身子。
风渐渐刮起来，卷动着院子里的枯枝落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滴答滴答的雨声，逐渐响彻整个院子。
下雨了。
带着寒意的秋雨秋风卷动着李开阳身上的衣衫。
李开阳对着下着的秋雨舒了一口气。
今天可听了太多意难平了。
李开阳转过身把屋门带上，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屋檐下听着绵绵的秋雨。
“夜阑卧听风吹雨。”李开阳念叨着这一句诗。
耳畔传来的是风声，雨声，老人沉沉睡去的呼噜声。
还有那个可爱的小女孩马玲儿做着美梦发出的如银铃般的偷笑声。
今夜真的很适合休息。
李开阳放缓身子斜靠在屋门的栏杆上，拢了拢衣服，抱着手臂，带着些许困意，缓缓的闭上眼睛。
“铁马冰河且入我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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