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空袭后的沈阳城显得格外的凄惨。
刘一民从司令部出来,先去了野战医院,看望伤员们。
野战医院的大院里摆满了担架,满院子都是痛苦的呻吟声,医生护士们都在忙着给伤员检查、用药。
陈同、倪华都没有出来迎接刘一民,他们都上手术了,忙得不可开交。
送到野战医院来的都是重伤员,因为野战医院除了倪华、陈同外,还有美国援华医疗队,手术水平高,设备也齐全。
刘一民在野战医院没有多停,都是重伤员,也不能多和伤员说话,更不能影响医生们手术,刘一民在那里等于是没有用武之地。他只是在临走的时候,站在大院中间,运足气,大声吼道:“我是刘一民,都听好了,给老子挺住,谁***挺不住就是孬种!我等着你们伤愈归队,随我去杀鬼子!”
让刘一民想不到的是,就是这几句粗野的话,还真让许多伤员止住了呻吟声,增添了活下去的信心。
出了野战医院后,刘一民去了沙子沟。
沙子沟原来是是杂草丛生的沙土岗子,到处是乱坟堆。由于张作霖的亲信、热河督军汤玉麟派爪牙周景盘在这里挖土卖沙,把沙土岗挖成了臭水泡子,就出现了沙子沟这个地名。
汤玉麟这个人走私贩大烟啥事儿都干,很会捞钱。这家伙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发给挖沙子的苦力们的钱还得想法收回来才行。就在沙子沟开设赌场和妓院,把沙子沟变成了娼妓、流氓、恶棍繁荣的“杂巴地”。这样一来,卖饭的,卖杂货的就来沙子沟开店做生意了。到后来,沙子沟的药房、医院、说书馆、金行、成衣铺、照相馆、鞋店、表店、戏园子等店铺竟然达到了百余家,成了沈阳城一个有名的去处。只不过这里住的人都是贫民,是沈阳城最有名的贫民窟。
九一八事变的时候,关东军就是从沙子沟出发。沿着御路开进沈阳城的。
这个时候,沙子沟一片混乱。刚从大空袭中逃生出来的居民们,都在忙着灭火、扒废墟,想从废墟里找不到的人扒出来,把家具、被褥、粮食扒出来。
让刘一民感到奇怪的是,他这一路走来,竟然很少见到大哭小叫的,人们的神情都有点复杂。有点漠然。
在沙子沟,刘一民见到了满脸灰尘、眼睛通红的程翠林。不用说,程翠林也是来查看沙子沟的损失情况的。
程翠林抬手要给刘一民敬礼,被刘一民止住了。不等刘一民开口,程翠林就问到:“我刚听说你又逞能,一个人站在大青楼顶击落了五架日机?”
刘一民掏出烟来,也不管陈翠林会抽不会,就递给他一支,自己也掏出一支,蹲到路边。狠抽几口,接着闷声说到:“小鬼子还会再来轰炸的。这次我们的战斗机基本损失完了,防空一团也打残了。得想办法,狠狠地教训鬼子一下,把他们的注意力从沈阳、大连这些城市移开。不然的话,这仗没法打!本来是我们偷袭小鬼子,现在变成了小鬼子偷袭我们,反过来了!哎,这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好处,也有大城市的坏处啊!”
刘一民都蹲下了。程翠林自然也蹲下了,而且还真的点着烟抽开了。看来他现在肩上的担子不轻!
程翠林是老红五军团红三十四师的政委,是刘一民的老首长。刘一民和他说话,如同和蔡中说话一样,可以没有丝毫保留地说心里话。
程翠林抽了两口,就咳嗽开了。咳嗽完,程翠林就说到:“你不用心急。我看。进军东北这步棋走的很高明。关东军现在虽然主力犹在,但是只要我们守住了辽宁,时间一长。关东军就会不攻自溃。你想么,关东军的军工企业都在沈阳、大连,吉林和黑龙江那边啥都没有。特别是蒙古、远东,那是有名的荒漠,关东军驻蒙古、远东的部队的补给都是辽宁提供的。没有了辽宁,关东军就得喝西北风,他们比我们困难多了,也着急多了!”
刘一民嗯了一声,又抽了几口烟,接着说到:“上次和你谈的时候由于时间紧,没有深谈。留你镇守沈阳,是因为你在我心中是一个成熟、老练的骨干领导。沈阳是大城市,东北的经济文化中心,比西安不知道要繁华多少倍。你在这里要好好摸索,找出管理城市的好办法、好经验,向全东北推广。我叮嘱一点,干任何事情都不要脑子发热,不要冒进,不要想着我们进沈阳了,把在农村搞土改那一套带进沈阳来。暂时间要坚定不移地发展沈阳的民族企业,稳定市场,繁荣市场,支持我军作战。特别是要在沈阳大扩军。我给你两个月时间,你给我在沈阳至少训练一万到三万的新兵,好补充战斗损耗。”
程翠林一根烟抽完,把烟头扔到地上摁灭,抬头说到:“你放心吧,我一定完成任务!”
刘一民这才站起来,看了一眼满是废墟的沙子口,叹了口气,又对程翠林说到:“从沈阳缴获资金中拨一笔款子,解决空袭中房屋被炸毁的人家的生活问题,组织干部、部队帮助老乡们重建家园。办法参照在山东的办法执行。”
程翠林点点头。
刘一民要走了,上车前又对程翠林说到:“我和罗政委随时可能秘密出发,有什么事情多和陈云同志、富春同志、项英同志、彭真同志商量,由陈云同志决策。你把沈阳给我守好,建设好,确保我军弹药充足,粮食充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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