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是如何处理的?”张子忠问道。
花香苑的龟婆赶忙替妈妈回答:“拖去城外…埋了。”
张子忠眉头一皱，怒道:“生死大事怎可如此草率?”
妈妈跪下来哭道:“大人有所不知，我们这些下人贱命一条，生前有几个能留下收尸钱，能够寻处地埋了便足够幸运了。”
张子忠指着两人的手指颤抖着，终究是说不出话来，只好放弃:“罢了，带我去找尸体，若是寻不到，再来找你们麻烦。”
他留下几人在花香苑盯着，带着龟婆李秀便出城寻找埋尸地。
埋尸那日是晚上，到白天路途甚是难辨，一连走出十余里，直把龟婆急得满头大汗，仍没能找到地点。
张子忠有些烦躁，质问道:“你们为何要在夜晚将尸体埋葬在十余里之外?”
要知道夜晚的山野往往徘徊着日里难以见到的妖魔，扛着尸体走十余里夜路是十分危险的。
龟婆后颈留下几滴冷汗，其实当日她并未走出多远，但今日原本的坟茔却消失不见了。
炊烟渐起，张子忠失去耐性，只好押着龟婆回程，再晚些时辰天色暗了会平添许多麻烦。
他已然断定这花香苑有问题。
…
许胜洲送走燕灵儿，将文香塾的院门关闭，转身离去。
王府坐落于沧山城中央，从私塾到茂长生的酒楼便得从这庞大的宅邸边路过。
平日里许胜洲是不会在意的，但今日他从这早已封闭的宅邸内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王府侧门的封条被撕毁了一小截，门也虚掩着。
“妖气…”许胜洲默念一声便收回目光，并不打算多管。
周边的街道诡异的静了，身后的妖气渐渐浓郁，许胜洲无奈转身，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有些意外。
一只小巧的狐狸从王府门内钻出，身后的三条尾巴垂着，右侧的前爪似乎受了伤，走路起来一瘸一拐。
这是一只狐妖，但这狐妖竟在向他求助。
这可真是少见。
许胜洲倒也不怕，上前将棕色的小狐狸抱起，小狐狸顺从地团成一个肉球，将三条醒目的尾巴藏在身下。
顺了顺小狐狸的毛发，许胜洲哼起酒楼里常唱的曲子，慢悠悠往酒楼走去。
相见是缘，有灵智的妖对他来说同样是沧山脚下的子民，作为仙人时的他一视同仁。
今日许胜洲便不在酒楼帮衬了，跟茂长生招呼一声匆匆回房。
他将小巧的狐狸放在桌上，小狐狸发出细碎的呜咽声，受伤的右腿上是一个颇大的创口，殷红的血液正缓缓往外流动。
许胜洲找来纱布，将桌上的烈酒撒上几滴，盖在小狐狸腿上。
“嘶~”
许胜洲笑眯眯地拍了拍小狐狸的脑袋，这只小妖还在他面前装疼。
他笑道:“别装了，尾巴都露出来了，我知道你能说人话。”
还在叫着的狐狸一顿，似是有些尴尬，接着开始口吐人言:“多谢大人搭救。”
狐狸形态的人声偏中性，许胜洲暂时无法分辨这狐狸的性别。
总不能直接去掰腿。
许胜洲一愣，好像也不是不行，于是便趁狐狸不注意，将其后腿掰扯开，露出腹部。
小狐狸就像是炸了毛的猫一般弹了起来，哪怕受着伤也弓着背，看上去是真生气了。
许胜洲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连忙道歉。
然而小狐狸此时眼泪都快气出来了，若不是现在妖力尽失恐怕就要动手。
等狐狸的怒气压下去一些，许胜洲才接着帮它处理伤口:“向我求助可不是无偿的，等你伤好了要帮我做件事。”
仍有些气愤的狐狸最终还是勉强答应了，它在这人间可谓是危机四伏，猎杀妖物换取钱财的猎人比比皆是。
还好许胜洲并不询问它为何出现在城里，也不问它为何会受伤。
它能嗅到这个人类身上强大的气息，或许这样的人物对它这小小妖物根本不放在心上吧。
…
燕府。
燕灵儿正端坐在书案前，无意识含着笔杆，连兄长何时走到背后都并未察觉。
“灵儿，在做什么，让为兄看看。”身后传来兄长的声音。
燕灵儿将案上的画卷一遮，转头瞪了眼不省心的兄长，急忙忙便将他推出了闺房:“姑娘家的房间，不许随便进。”
兄长燕东清顺从点头，笑嘻嘻说道:“好好好，娘让我来喊你，准备吃饭了。”
燕灵儿这才注意到此时已经晚了，挥手赶走兄长。
这一日她的思绪都系在先生身上了，在确认先生就是那一日的仙人之后更是心绪难平。
为何堂堂仙人也要在学堂做一个教书先生。
他看到如此多修仙的读书人心里又是何滋味。
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心里还没有利益牵绊，认出仙人之后也并未想要利用，而是为自己在先生面前松懈而感到羞愧。
但紧接着，许多不正经的点子便从燕灵儿脑袋里冒了出来。
燕东清从妹妹那回来，爹娘已经在桌前等着了。
“可看见灵儿在做些什么?”燕煅山问道。
燕东清笑着点头，答道:“不过是作画罢了，随她去吧。”
主母黄澜摆手笑道:“早说不用担心，不过是作些画，能有何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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