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告别3
随后被喊进去的是杨穆琮。这几个孩子里最听话孝顺的就是杨穆琮了。再接着就是老六，然后是迫于大哥压力下的杨舒白。要说最调皮的就是老九了。
杨穆琮一进去就跪在龙榻前，垂首低眉。怕是不敢去看一眼父亲。
老皇帝正襟危坐。“老七，朕这几个孩子唯有你是从小就跟在朕身边亲自栽培的。也是最聪慧的。你是那个最了解朕的。你该知道，其实朕待你母亲；虽也是举案齐眉，可却情之不贞。你，也自当知道，扶你做储君；一手将你壮大起来是必然的。是朕的计划。”老皇帝只想在走之前，跟自己伤害过的每一个人坦诚以待，彼此和解。如此这般，路上倒也还能安心些。
杨穆琮跪的那处离龙榻还有几步。“儿臣知晓，从十一弟被母亲接过来和儿臣一道住后一直睡不安稳；吵着要童贵嫔居所中那副画像。儿臣深夜去偷取画像却撞见您那次，儿臣就已经料了个七七八八。”
“不错，那次；你撞见我一个人站在画像前感伤。还被我一顿训斥责骂。可你兴许不记得了，你十一弟出生那晚；你随母亲来书房探望。你母亲放你在地上走，自己亲手替我研墨。内侍总管先来通报童贵嫔难产死讯的时刻；我将案台上的一切都推倒丢了出去，将砚台砸在地上，笔也一支支折断。你母亲吓得立刻抱起你站在一旁。生怕飞出来的东西划着你。你十一弟的名字，也是最后我丢书本丢累了停下来后看见方才在纸上落笔的诗随意取的。”老皇帝松了松脊背，看着杨穆琮。
“外界盛传您同母亲天造地设、珠联璧合。可那些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在年幼时的儿臣看来是相爱。可后来在儿臣看来却是不爱。您与母亲虽然彼此敬重可只不过是打着夫妻名号生活在一起的人而已。”
“你恨我？”老皇帝低下头看向他，想将他的神色看清楚些。
“不恨，从前许是别扭过些许。别扭，您同我母亲并没有真的相爱、两情相悦。可您也从未苛待母亲，平衡自己的权势后也一路提携关照了母亲的母族；赠母亲四海珠宝、天下珍物，可唯独赠不了母亲自己的一颗心。于儿臣，您已是日日陪伴在侧，亲手点拨；做到了一个做父亲的责任。直到，儿臣有了京墨，才彻底理解了您。人一生只有一颗心，既已全然付诸给了一个人又怎么再分丝毫给别的人”杨穆琮在这一刻抬起头与老皇帝对望。
“哈哈哈哈，穆琮；不愧是朕最有出息的儿子。对待问题角度独树一帜，别有风味。”老皇帝笑了起来。眉眼挤作一团。
“至于对儿臣的栽培是必然，儿臣这些年也是一次次再确定自己的推测。十一位皇兄，最后只活下来了我们兄弟四人。十一弟母族身份虽已脱离奴籍，却背后也毫无势力支撑。六弟、九弟生母是异国公主。您当初娶异国公主是为了平衡权势，取得异国支持来对抗秦家。可若是要异国公主之子坐了皇位；恐怕北荒就不是要对抗一个秦氏这么简单了。兴许北荒会成为东夷或南梵版图的一部分。特别是您拒绝给六弟赐婚封了六弟的路之后，儿臣的推测再一次被印证。“
老皇帝和杨穆琮在一起的时候，杨穆琮却也没有完全道出自己的心声。比如，自己从未怪过父亲，因为做了自己的父亲是真的。栽培是真的，自幼就对自己呵护备至是真的，陪自己放风筝打猎那些回忆也都是真的。虽然目的也许偏离航线了些，可也是尽到父亲的责任，参与了自己的一切也是真的。所以作为父子之间，自己真的也从未有什么隔阂，有什么好责怪的。
老皇帝后来一并传了老六老九。道尽了自己的错误。也亲口告诉了两个儿子。自己的确就是曾偏心的。因为他们的母亲，是异族。可他也承认自己的过错了。老六老九不过都是孩子，更是自己的骨肉；自己却防起了自己的孩子。真是悲哀。
老皇帝抓着老六的手，将刚写好的一道旨意交到了老六手中。老六打开，那是一道准老六寻称心合意女子成婚的旨。六皇子抬起头看着父亲，还有些难以置信。
老皇帝笑笑。”怎么？不想要了？去吧！当初是朕的错；朕不该连自己的儿子都不信。江山和血脉，我如今这把岁数才看出来；我不想做孤家寡人；死了也不被后人真心所惦记怀念。“
九皇子皮的很，插话了。”老头儿，那六哥有礼物，我呢？我呢？我的呢？你这老头，别刚刚说偏心错了现在又偏心了。“
”你啊？“老皇帝缕了缕胡子；视线全被老九夺去。老皇帝想了一想。
”赏我个大将军当当，威风的很！以后也别偷兵符了，本皇子就是活兵符。“老九插嘴。其实他早就想好了；其实他和六哥跟杨穆琮不和也就是一直看不惯父亲的偏心。可现在，父亲道歉了；自己作为杨家的孩子；又还有什么理由不和自己的兄长站在一边呢？其实六皇子九皇子要的不过是对于从前的一个道歉罢了。
”你是想助你皇兄在战事上一臂之力？“老皇帝一眼就看穿了九皇子的心思。不愧是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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