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慧珍不能说完全看懂，但看懂了大半部分，比如“废旧火车站”，比如“三缺一”，比如“养老”，而这些合在一起，她就有点茫然了，毕竟电视上演的，写成这样肯定是还有什么密码或者暗藏的信息在里头。
于是王慧珍在思考了几个小时后，在深夜，非常实事求是地发短信回问了——“请问，是改在麻将馆见吗？要带包是不是？”
在看到这条糊涂短信的那一刻，于莉肯定，是王姐！谢天谢地！
“王姐，你可算看到短信了。”姜明月一拿到于莉发给她的号码，当即就发了信息给王慧珍。
王慧珍想说她早就看见了，就是短信太复杂，她想了好几个小时才想通，怪不好意思的。
但姜明月和于莉想不到这个，当即说了录音的事。
王慧珍也担心赵成衷会发现，一下子就被两人带进了话题，“麻将馆带包”便成了被遗忘的美丽的误会。
录音里马建东说的话对于姜明月和王慧珍来说都有些超出想象，两人斟酌着旁敲侧击，没敢直接问。关于赵宝良的死，于莉以往也没想着瞒她们，只是没有合适的时机。
现在是说的时候了。
于莉道：“我跟你们说过，宝良跟我是青梅竹马，后来出事了。其实，他的死不单纯是意外，有人为的成分。”
王慧珍咋舌，“人为的，难道……”
“当年警方经过调查后，说是宝良出事的那条矿线的另一个姓吴的老板的责任，他为了增加产矿量，私自提高爆炸用量，又改了爆破点，才导致矿洞坍塌，闹出人命。这个姓吴的在宝良出事后就失踪了，这些年警方一直在通缉他，但都没有消息。”
“那……那不是姓吴的害的吗？”
于莉的记忆回到当年，“宝良出事前跟我打电话说过，说有人让他做违背良心的事，他不想干了，想回家。可就在那天晚上，他就出事了。意外是他们说的，都是听他们说的！警方说矿洞在地下三千多米，挖不了，宝良的尸体找不到！”
于莉说得激动，至今想起来，她都觉得疑点重重！
她去找过当地的警察，但一次次都得到同样的结果，尸体找不到，姓吴的抓不到，线索全无，只有他们说的那些！后来她骗自己说宝良没死，到处找他，一无所获。
现在宝良的尸体出现了！
马建东知道！
证明当年的事绝不单纯是意外，没有在那个深不见底的矿洞里，而是在黑暗的人心里！
于莉咬牙道：“宝良的死不是意外，不是！”
姜明月和王慧珍想不到于莉心里藏着这么大的秘密，而且这么多年，她一直在马建东身边。单单是想到马建东跟赵宝良的死有关，她们就不寒而栗。马建东如果真的知道尸体所在的话，这些年他究竟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于莉，尤其是在他知道于莉心里始终记挂着的赵宝良的情况下。
设身处地，换做是谁，都无法原谅。
任何的逻辑，任何的借口，都不足以掩盖这其中的冰冷。
王慧珍道：“小于，把录音交给警察，这就是线索了，让他们把马建东好好查查。”
于莉摇头，“仅凭这份录音可信度有多少呢？当年警察都找不到赵宝良的下落，现在十年了，更没那么容易。真想让他们相信，让他们重视重启调查，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找到宝良。”
姜明月知道于莉说的有道理，“可怎么找呢？这可不是像抓出轨那样的事，你也听到了，就连赵成衷他们都不知道，从哪里找起？”
于莉没说话。
王慧珍见老太太要醒，连忙压低声音道：“我先挂了，明天等他出门我再跟你们联系。”
王慧珍匆匆挂了连线。
姜明月也是心乱如麻，于莉虽然有思绪但不知道从哪下手，都没有答案且顾虑重重，只能先散了。
于莉躺在晴晴身边，却无法入睡，脑海里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回想当年事发后的种种细节，每个人每句话都像是就在昨天一样，将她吞噬席卷回撕心裂肺的时刻。
姜明月挂完电话，也无法入睡，于莉和马建东之间的事，完全超出了她对人性的预估。
这种冲击，让她说不出的不适。
心里很想为于莉做点什么，但无能为力，设身处地地想，于莉得多痛苦。于莉帮了她那么多，她却在这种时候一点都帮不上忙，甚至不能在她身边安慰。
手机短信响起。
“姐姐，你什么时候搭理我一次？”——金辉小弟弟。
姜明月过去两天没心情，现在黑夜静寂生冷，金辉的话带着旖旎的生动，成功挑动了她的神经。
姜明月嘴角不自觉弯起，回复——“大半夜不睡觉可不是乖小孩，小弟弟。”
金辉此刻正躺在床上，他没想到姜明月会回复他，当即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一个电话就打给了姜明月。
姜明月眉目微动，接起。
“姜姐姐，我睡不着，我们来聊一块钱的天吧。”金辉的话带着年轻人的热情。
姜明月笑，“最多五毛。”
“姐姐，你这两天怎么不理我？我对你可是有求必应。”
“有求必应？我怎么没看出来？”姜明月倚在阳台上，看着城市的夜景，“让你带你姑婆去养老院，这都多少天了。信口开河不是一个好孩子的品格。”
“我早就不是孩子了。”金辉说完，一顿，又意味深长道，“不过，从某个标准来说，我确实还不是男人。”
姜明月咬唇，脸微红，这个坏小孩！
姜明月就要挂电话，却听金辉道：“姐姐你冤枉我了，不是我不带姑婆去养老院，是教授不肯见我姑婆。”
“教授不肯见？”姜明月印象里，教授可是日思夜想地等着金凤。
金辉也不解道：“是啊，我这几天申请了五六次，养老院那边都说教授不见。我姑婆表面没事，不过我知道她肯定挺伤心的，姐姐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姜明月听他一口一个“姐姐”，牙都要被酸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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