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灰蒙蒙的，空气中有湿气，有土腥味儿，要下雨了。
几栋废弃民房周边人突然少了很多，贺礼这才意识到林深的狡猾，他不仅提前了交易，还更改了地址。
而申坤那边早已经把之前的假消息放了过去，警方这个时候在那提前埋伏，这个时候中了调虎离山计。
他被两人推上了一辆面包车，车子一路沿着山间小路，朝着山跟底颠簸。
贺礼刚过了毒瘾劲儿，没什么精神，靠着车窗掀了一下眼皮往外看，灰蒙蒙的天能看清远处的一处高出十几层楼高的阴影。
瘦一点的男人开口说话：“妈的，这交易以后我要进村找那个发廊少妇，上着爽死了。”
胖一点的嗤笑。
“那女人活儿好，改天咱俩一起去试试。”
“妈的，现在就痒了。”
那人也来的兴趣，心里痒痒的，完全没把后座的贺礼放在心上，毕竟他现在的身子残破不堪。
贺礼听着两人对话，慢慢睁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毛毛细雨，落在窗上，离山底越来越近，也能隐隐约约的看到山下停了几辆车，可以确定是他们正真的交易点。
贺礼抬了一下眼，扫到后座底下的灭器罐，拿起来狠狠的朝着两人砸了过去，车子突然偏离轨道，冲进树林。
瘦子正在开车，反应过来时胖子就已经脑袋全是血，等他想刹车已经迟了。
这雨越下越大，天阴沉的好像被一层阴影笼罩，车子在树林里不是横冲直撞，最终撞上了树才停下。
贺礼被甩出了车，腿被树枝刺了进去，疼到身子蜷缩，雨水混合着血水，流进眼里，景象开始模糊。
瘦子在车上缓和了一会儿，剧烈撞击胸口一闷，吐了一口血沫，咬着牙咒骂了一声，拿着刀下了车。
贺礼忍着腿上的疼痛爬了起来，顺了一个石头，还未等瘦子反应，抬手朝着对方的脑袋猛砸过去。
瘦子手里的刀顿时掉在了草地上，头上血液一股一股的往下流，身子摇摇晃晃，倒了下去。
贺礼拖着腿，抹掉脸上的血水，吐出一口血沫，从瘦子身上摸出手机，爬上了车，用了最后一点意识拨通了警方电话。
再睁眼，外面的天放晴，屋子里特别静谧，只有空调运作声，还有女生的鼻鼾声。
贺礼微微侧过头，女生趴在他床边睡着了，刘海遮在眼前，长发散落在白色床单上。
贺礼眼眶一热，扯着嘴角笑，抬手，手指轻轻划过她鼻子。
许愿颤了颤睫毛，没醒，昏昏沉沉中用脸蹭了蹭那只手。
这几天的提心吊胆也安稳了下来。
贺礼往她那边挪，闻着她鼻息间的味道，慢慢闭上眼睛。
病房的门被推开，进来两个身穿警服男人。
贺礼抬了一下眸，盯着两人愣了一下，声音又沙又哑：“别吵醒她，行么？”
两人张了张嘴，想开口说话被贺礼打断：“她怀孕了，受不了打击，看到我被你们带走，会胡思乱想。”
两名警察点了点头。
“谢谢。”
贺礼敛下眸子，慢慢把手抽回来，俯身在许愿额头上吻了吻，收回视线跟着两名警察离开。
许愿慢慢睁开眼，起身叫住贺礼：“阿礼。”
贺礼身子僵硬了一下，停下脚步。
许愿看了看两名警察，拿着衣服抿着唇走过去：“把病号服换下来吧，换件衣服再走。”
贺礼低声问她：“我穿白色好看？第一次穿。”
“你穿什么都好看。”许愿替他整理白衬衫的衣领，朝着他笑，眸中有光，“去吧。”
贺礼垂着眸子，没再说话，只是眼底暗涌着冲动，手也握成了拳头，看着她的脸低声说了句“对不起”就跟着两名警察离开了。
门关上的一瞬间，许愿忽然想起他以前问她，如果他杀人了怎么办？
当时她回答，送他进监狱，再等他出来。
现在回想起来，他那张深沉的眸子仿佛是历历在目，就像刚刚那样。
许愿低着头，目光扫到贺礼带血的衣服。
昨天晚上接到警方电话说林深落网，贺礼也找到了，奄奄一息躺在一辆撞到报废的车里。
身上多处有伤，他凝血障碍，运气好，时间久了伤口会结痂，运气不好，就流到身体干涸，警方安静手机定位找到他时，他已经很危险了，当时手上还捏着手机，按了一半的电话号码就昏死了过去。
那通电话是要拨给许愿的，只是他用着最后一点意识和力气报了警后再也没有力气了。
警方过来把贺礼带走许愿并不意外，她能想象的到贺礼这些天经历了什么，杀人，染上毒瘾，不是没有可能。
许愿垂着头把衣服装进袋子里，李妍给贺礼买了吃的从外面回来，看向病床，却没看着：“贺礼呢？”
许愿低着头：“被带走了。”
李妍顿了一下，抬头看向她的脸。
一个人怀着孕，还撑着贺礼的事，看着娇弱，性子挺倔强的。
“妍姐。”许愿抬头，语气又轻又平静，“等下还要麻烦你送我去一趟明德律师事务所。”
“好。”李妍点头。
...
有一段时间没来所里了，她走之前买的盆栽已经开花了。
林程忙完回办公室，她正摆弄那一盆海棠花。
林程把文件放在办公桌上，接了一杯水递给了她。
许愿抬头：“谢谢。”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冷静。”
许愿端起水杯，抿了一口：“老师，您也是。”
林程苦笑：“不说这个。”
“贺礼醒了？”
“刚醒就被警方给带走了。”许愿摆弄花瓣的手顿了一下，“会判多少年呢？”
“贺礼的案子很复杂，但也不是没有退路。”林程回头看向她，“这个案子你来打，我帮你在法庭上转述。”
许愿盯着某处发呆，忽然笑了：“老师，还记得我们在昆明打的那场被迫杀人那个案子。”
“记得。”
“打赢了那场官司，我还说要好好学习，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许愿，“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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