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贵奎气势汹汹回到办公室。
爱丽丝在沙发上坐着，手里拿着小圆镜照着脸，挑起白手帕擦拭眼角。
“周厂长，开完班子会啦。辛苦啦！”爱丽丝收起小圆镜和手帕。
“那啥，哎！爱丽丝小姐。”周贵奎走到办公桌后，重重地坐在椅子上，他叹了口气，抽出一支2毛7分钱一盒的红玫瑰香烟，叼在嘴上，刚划着火柴，又将火柴摇灭，道：“哎呀，不好意思，我差不点儿点上了烟。哎呀！”
“没关系，周厂长想抽烟就抽嘛，没关系的，我不讨厌香烟味道。”爱丽丝扇动长长的睫毛，道：“周厂长，看来是遇到问题了吧。”
“那啥，是呀。有问题了，有大问题了。看来小王凶多吉少呀。”周贵奎将会议过程说了一遍。
爱丽丝越听越生气，她觉得非常不可理喻。她认为一个个体的人在企业内工作，他的命运就被企业裹挟和绑架了。
“这不可能，不应该是这样的。”爱丽丝情绪激动：“这些人在集体谋沙，集体残害一个人。他们是罪恶的，是反人泪反常理反逻辑的，我不会接受这种结果。”
“那啥，爱丽丝，其实我也很生气。王嘉福是我手下的干部，我极力为他争取，但力量有限，没能争取到治愈的机会。”周贵奎道。
“谢谢周厂长，我能看出来您已经尽力了。”爱丽丝道：“我不可以接受这种结果，尽管这是你们企业高层集体决定，我不能让恶果发生。不行，我要去找你们的厂长和书籍。我去跟他们亲自谈谈。”
爱丽丝的倔脾气上来了。她站起身，背起爱马仕包，直奔走廊。她在走廊喊道：“那个房间是冯厂长办公室，哪个房间是汪书籍办公室。”
周贵奎也不好上前拉爱丽丝，便顺水推舟道：“前边左侧第一个屋是冯厂长办公室，右侧第二个屋是汪书籍办公室。”
周贵奎心想，让爱丽丝去说一说或者去骂一骂厂长、书籍也好。
爱丽丝找到了厂长冯新达、书籍汪德胜、纪伟书籍方桂芝、副厂长蔡东来。从头到尾，把厂领导班子找了一遍，得到的回答非常一致：“厂领导班子开会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更改，局面无法扭转。”
爱丽丝挨个骂了几位领导“你们是魔鬼，沙人恶魔，法洗思。你们集体谋沙，集体犯罪，侵犯人泉，我要代表王嘉福到联合果去状告你们，等着果际法庭宣判你们吧……”
几位领导根本不敢回应爱丽丝的谩骂和指责，怕引起果际争端。
发泄完了，周贵奎把爱丽丝叫进办公室，劝她平静下来。
“周厂长，过去王嘉福跟我说过，我来贵厂之前刘金东与我有交代，我知道您是站在王嘉福立场上的。下一步，我将代表王嘉福到国际法庭对状告贵厂，贵厂犯有严重的侵犯人…罪，集体谋沙罪。”
“嘎哈呀，爱丽丝小姐。唉，你听我说。”周贵奎道：“那啥，现在首要问题是想办法把王嘉福带到香港去治疗疾病，不能耽误时间，不能把正事忘了。”
爱丽丝扑闪扑闪，扇动长长的睫毛，一想也是，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为王嘉福治病，而不是其他。
“嗯，谢谢周厂长提醒。”爱丽丝道：“我要到德国大使馆去申诉，一定要带走王嘉福。”
“那啥，那哪行呀，德国大使馆在京都，去京都来回要四五天时间，不耽误时间嘛。”周贵奎道：“既然你能带王嘉福到香港治疗，我这边也想想办法，明天你跟我去市ZF一趟，找副室长周贵达试试……”
“好的，周厂长。今天时间不早了，我先去病房看看王嘉福，然后在医院附近找一家宾馆住下。”爱丽丝道。
“好。那啥，你在医院等着我，我大约明天上午10点左右到医院找你。”周贵奎道：“我马上安排车，让司机先给你送到医院。”
爱丽丝“嗯”了一声，向周贵奎致谢，她闪烁着长长的睫毛，似乎还在琢磨刚刚发生的让她不可理喻的事。这种事情放在德国和香港，是绝对不可以发生的，她很不理解在中果为什么会堂而皇之地发生这种事。
不多时，周贵奎将爱丽丝带到楼下，送爱丽丝上了千合纺织厂唯一一辆引以为傲的吉普车。
……
爱丽丝这时似乎更加理解了王嘉福。理解他为什么会精神失常，理解他处在这种环境下的艰难。
第二天早晨，爱丽丝早早地从一家旅店出来，到了千合市精神病院。
王嘉福还在床上呆呆地对着积木嘟哝道：“在我心中有一座我自己的小房子，这座房子是我的，风能进，雨能进，皇帝不能进。”
爱丽丝再度品味“小房子”“是我的”“风能进，雨能进，皇帝不能进”，意味更加深长。爱丽丝真真地理解了这里边的含义，代表尊严，代表……和自有。可这些，王嘉福统统都没有，经历艰辛和巨大的打击后，他倒下了。倒下以后，他依旧期盼着得到这些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他每天要嘟哝无数遍这句话。
郝大庆昨夜值夜班护理王嘉福，早晨8点，刘金东来到医院，替换走了郝大庆。
爱丽丝与刘金东还是用英语交流，她把昨天一个下午发生的事情，向刘金东做了介绍。
刘金东抽哒着左嘴角，他说起英语根本没有湖南片儿汤味儿。
“你没去纺织局找一找吗？”刘金东抽哒道。
“纺织局是做什么的？”爱丽丝问。
“是千合纺织厂的主管部门，就在离这儿十分钟的路。”刘金东道。
“哦，他们几点上班？”爱丽丝道。
“8点。”刘金东道。
“那好，我马上去。去找他们的领导。”爱丽丝道。
“嗯，去试试也行。万一能办成呢？”刘金东以为纺织局领导或许迫于可以预期的果际社会的压力，给爱丽丝特殊开绿灯，给王嘉福放行。
爱丽丝根本不懂中果的正企的规矩。她决定在周贵奎到来之前，去纺织局据理力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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