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员被送往医院后，剩下的几个人向厂区走去。
唉！1600多名职工的工厂，任何想到的和意想不到的事情都会发生。
路上，正碰到紫金山派出所的三位闵井赶来，周贵奎安排粗纱车间d知步书记屈向晨接待闵井，配合调查。
周贵奎带着王嘉福向厂办公楼走去。
“那啥，吴大海简直就是个丧门星，自从他被分配到咱们厂子后，就接二连三地惹祸。在细纱车间追求张文静弄出了大新闻，又把锅炉烧爆炸了，这回又……妈的，要不是因为他，我和韩桐峰也不会被免职处理。”周贵奎道。
“是呀。我刚才还跟你说，如果他还在锅炉维修班干，倒霉的可能就是那些维修工，我以为把他调走了、换个环境就会好了，哪承想到了粗纱车间，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防不胜防呀。”王嘉福道。
“那啥，上次你小子跟我提给他调到粗纱车间皮辊室，也就你跟我说吧，要么我才不可能给他调呢。这小子到哪儿哪儿遭殃，到哪儿哪儿的人烦，天生就是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的主，像没进化好的类人。”周贵奎道。
“那是，但也不能光怪他，周围的环境也有因素。没办法呀，用锅炉车间工长张振武的话讲，他是个杀吃肉的货，这回可出了大事了，任何人都救不了他了。”王嘉福道。
“嘎哈呀，你还想救他？有些人一下生就是搅家不良的货，天生的丧门星。由他去吧。只是事情发生在厂区，把咱们厂给刮进去了，说小了是斗殴，说大了是凶杀，班子在纺织局内部要受批评和警告的。”周贵奎道。
“那怎么办，事情已经发生了，谁让你们是厂领导了，到这时候没人给你们顶坑，嘿嘿。”王嘉福道。
说着，两人进了办公楼。
办公楼大会议室刚散会，上百人从会议室中走出。大家每人手里拿着两根香肠、两个面包，各个兴高采烈地走出会场。
那年月，工汇组织开大会商讨厂内事项，一般都要为与会者分配午餐。
厂工汇召开全厂工汇小组长以上会议，研究厂内新盖好的家属楼分配方案。
周贵奎道：“那啥，你先别回生产科了，到我办公室去。”
周贵奎和王嘉福顺着墙边躲开散会人员，并与熟人打着招呼，溜进周贵奎的办公室。
“这是开啥会呢？这么多人。”王嘉福道。
“那啥，分配家属楼，工汇开会研究分配方案。厂领导班子探讨过分配方案初稿，拿去讨论。”周贵奎道：“让你来我办公室，是要跟你研究细纱车间络筒机改造的事。你能给德国人的设备进行改造，就能给咱们厂改吧。”
“什么络筒机呀，我可不跟你们扯了，服了。设备改造好了以后，又会弄出一堆乱事，我才不干这破事呢，吃一百个豆不嫌腥，你找别人去吧！”王嘉福道。
自从王嘉福到了千合纺织厂，从给锅炉车间制作电瓶车，到给全厂生产车间改造生产运输流水线，用技术从德国赐来福公司换来一台络筒机，再到发明引纬器将有梭织布机改造成无梭织布机……
这期间，他经历了许多非议和困苦，还被弄得精神失常，吃尽了苦头。
虽然他早有计划，将来要将千合纺织厂内的所有设备全部改造一番，但当下还真没有精力和时间。
不过，刚刚周贵奎说厂工汇正在研究家属楼分配方案，他灵机一动，似乎一眼就看到了以技术换楼房的希望。
“嘎哈呀，技术改造是你们年轻的工程技术人员的事，你们不去研究谁去研究。别跟我整这事，什么玩意呢，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周贵奎道：“自从把你调到生产科当厂里的生产调度起，厂领导班子就已经决定了让你牵头研究络筒机改造的事。”
“切，你们这帮老谋深算的东西，太能算计了。我早上从邢科长那里听到风声，还想问你呢。”王嘉福道：“我这段时间真不行，你找别人去吧，没有时间搞这东西。”
“嘎哈呀，还反了你了。咱们厂子除了你，哪还有人呐。一个个动嘴都行，一动手就都傻了，没有一个能干真事的，都不能胜任。”周贵奎道。
“胜不胜任和我没关系，我现在是帮你管生产，调度好厂内的生产就行了。你要是看我不顺眼，就赶紧给我调回锅炉车间，厂办公楼这破地方阴气太重，我还不爱来这儿呢。你忽忽悠悠把我给骗来了，还说是不忙，没什么事，我才答应过来。”王嘉福道。
“那啥，你小子现在胆肥了哈，我的话都不听了是不。切，跟韩桐峰学的，越学越完蛋了哈，还抗上了。小子，怎么越弄越完呢。”周贵奎道。
“什么抗不抗上的，你又在挖坑让我往里边跳，人家不跳，还要一脚把人踹进去。什么玩意，哪有你这么办事的。”王嘉福道：“有好事不想着我，有活的时候就抓劳工，抓完劳工后就一脚给踹一边去了。”
“嘎哈呀，啥好事没想着你，咱们厂子好几次破天荒给你嘉奖，难道不是好事吗？别的工程技术人员都眼红了，你还不知足。”周贵奎道。
“你可别跟我扯这些好不好，嘿嘿。”王嘉福道：“你看到没，刚刚散会的那帮人，研究什么了？怎么研究的？有我的份儿吗？切，谁跟你一天天瞎忙乎呀，没用。”
“研究……哦，那啥，研究分楼房。你小子是想要楼房对吧？”周贵奎焕然大悟，他拿出王嘉福刚给他的烟斗，装上旱烟，划着了火柴，点上。
一缕粗壮的烟缕，顺着烟袋锅徐徐向上升腾。
“那啥，啊，你还别说，还真没考虑到你。你不是有平房住嘛，楼房上下楼不方便，你愿意住？”周贵奎道。
那年月，有些岁数大的人还在争执平房和楼房哪个条件更好，一些人认为住平房行动方便，自己一个小院，有自己的空间，要比鸟笼一样的楼房好；而另一些人则认为，楼房干净利落，卫生间在室内，冬季厂里无偿供暖，还不用烧煤做饭。
而绝大多数年轻人则向往楼房的生活，一些人更是认为从平房过渡到楼房，是文明的进化，是现代生活的标志。
王嘉福心想，穿越而来的他，必须也要享受一把福利分房的待遇。
“当然喽，哪个年轻人不喜欢住楼房，就你们这些岁数大的，喜欢恋旧住平房。”王嘉福笑道：“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知道不？分房的时候都不考虑我，干活的时候找到我了。嘿嘿，你爱找谁找谁去吧，没人陪你玩。你们这些厂领导好像脑袋都被驴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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