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先生,请,请。。。”
“靖海伯太过客气了,范某愧不敢当。”
“不不不,能够结交到范先生,是郑某的荣幸。”
“伯爷,酒后戏言而已,岂可当真呢,范某还需早日回去复命,请伯爷允许范某早日北归才好。”
那日宴席之上,范文臣说了几句含糊其辞的酒话,可次日酒醒之后,范文臣却是矢口否认。
只是如此一来,郑芝龙反而更加抓肝挠肺,每日摆宴,好酒好菜,款待范文臣,简直将其当老子供着,可范文臣就是咬牙不松口。
好几次郑芝龙甚至准备给他点颜色,可最终还是忍耐下来,依旧是好言相求。
“郑芝龙愚鲁之人,还请先生指点迷津,某定然重礼相谢。”郑芝龙姿态放的极低,却有几分礼贤下士的风采。
“唉,饮酒误事,饮酒误事啊。”
范文臣看着郑芝龙不肯罢休的姿态,不禁长叹一声。
“伯爷如此看得上范某,范某也非不识抬举之人,事已至此,范某便胡言乱语几句,只不过出得我口,入的你耳,你听听就好,无论是否相信,皆不可有第三人知晓。”
“是是是。。。一切但凭先生所言。”不知为何,郑芝龙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兴奋。
范文臣点了点头,沉吟道:“不知伯爷可曾听说过刘伯温斩龙之事?”
郑芝龙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回道:“此事郑某确实有所耳闻,却只以为是江湖传闻,莫非还真有其事?”
范文臣没有回答,自顾自说道:“华夏千百年来,没过几百年就会群雄并起,改朝换代,到了本朝,朱元璋诛灭群雄,得成真龙。
未免他日大明重蹈覆辙,于是命刘伯温将中原之地九条大龙脉斩断,彻底断了蛟蛇化龙的机会。”
“这。。。”
一时间郑芝龙有些惊诧莫名,本以为就是传说,可经范文臣一说,似乎又确有其事。
不理郑芝龙心中如何瞎想,范文臣继续道:“大明朝传到现在两百八十多年,如今天灾连年,兵祸不断,内有奸佞,外有强敌,大凡末代王朝是否皆是如此。”
这话一出,郑芝龙顿时色变,这特么是在诅咒大明朝完蛋啊,不过再一想范文臣的身份却又有些释然。
只是郑芝龙却还是轻咳一声,说道:“先生此言未免太过危言耸听了吧,如今圣天子在朝,各路反贼日渐覆灭,就连鞑清也是连连受挫,哪有末世之像?”
说到这儿,郑芝龙似乎产生了一些莫名的怀疑。
“伯爷所言甚是,这也恰恰是范某可惜之处。”
范文臣没有在意郑芝龙的态度,继续道:“李自成、张献忠之流,蛟蛇而已,即便大明气数已尽,可中原龙脉已断,终究无法化龙,最多也就是逞一时之凶而已。”
“先生之意,莫非大明可以气运再续,重立乾坤。”郑芝龙语气莫名的问道。
“不不不,”范文臣摇了摇头,“昔日刘伯温斩去九州之龙,却不知大地之广博,九州之外也有龙脉。”
“比如说?”郑芝龙急道。
“比如关在白山黑水之间,”范文臣略微停顿了一下,听郑芝龙的气息有些急促,又道:“又比如四海之间。”
“此言当真?”
郑芝龙眉宇之间闪过一丝兴奋。
“范某句句属实,”范文臣斩钉截铁的点了点头。
不等郑芝龙兴奋,范文臣却又一脸遗憾的叹息道:“可惜啊,可惜。”
此时郑芝龙方才记起自己的初衷,连忙问道:“先生到底可惜何事?还请指点迷津,郑芝龙感激不尽。”
说完,郑芝龙甚至还起身一拜。
“不可不可,范某受之不起,”范文臣一脸惶恐的扶住郑芝龙。
“伯爷,据范某考究,这北方白山黑水之间的龙脉其实应鞑清身上。”
“女真?异族?”
说实话,郑芝龙虽然跟鞑清勾搭,可实际上未必瞧得起这些通古斯野人,不过他也没打断范文臣。
这时,范文臣直勾勾的看着郑芝龙,继续道:“而这四海之龙则是应在伯爷身上。”
“四海之龙?郑某?”
郑芝龙有些兴奋,同时又有些惶恐。
“不错,正是伯爷您,”范文臣郑重的点了点头,“这十几年,伯爷您顺风顺水,逢凶化吉,最终掌控四海,难道您就没有一点感触?”
“这。。。”
郑芝龙有些兴奋,站起身走了几圈,越想越觉得范文臣说得有道理。
这不是郑芝龙没见识,其实过去乃至后世,吃海上饭的人,没几个不敬畏鬼神。
而郑芝龙从一个不名一文的小海盗,到现在的大明海王,若说没几分气运,郑芝龙自己都不信,只是过去没想这么多而已。
不过郑芝龙忽然神色一敛,好像又跑题了,于是连忙坐下,尴尬的笑了笑,“还先生请继续。”
范文臣点了点头,语气有些萧索,“按理说,大明气数已尽,中原李自成之流为王先驱,然后是南北之龙收拾残局,最终逐鹿中原。
伯爷本是汉人,又有四海之富,水师之利,可以说天时地利人和几乎占尽,若不出意外,有九成可能定鼎中原,一统天下,最不济也能退守江淮,得半壁江山。”
郑芝龙屏住呼吸,有些兴奋,却有些忐忑,丝毫不敢打断范文臣。
“可惜啊,可惜,可惜伯爷这四海之龙被人借了运,以致南北之龙过早交锋,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借运?鹬蚌相争渔人得利。”郑芝龙脸色一变,虽然不明其意,却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词,肯定对自己没好处。
“还请先生明言。”郑芝龙言辞愈发恳切急迫。
“所谓借运,顾名思义,便是以某种手段,分去伯爷四海之龙的龙脉气运,只是具体如何行事,请恕范某才疏学浅,实在不知如何施为。
不过无论如何,肯定是那人从伯爷这里过得了极大的好处,或者说伯爷对其提供了极大的帮助。”
“好处?帮助?”
郑芝龙眼中厉色一闪,似乎想起什么。
“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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