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严旨
韩正在梧州设了帐，专门协调处理广西、广东两省的剿匪军务，但这种安排，打破了梧州本来的和谐。督抚吴霖，要全力辅佐韩正剿匪，梧州一把手成了二把手；梧州总兵官陈敬，现在几乎没有兵权，要集中调配；而监军朱翔，更是没了生钱的路数，都巴不得韩正早日离了广西。于是朱翔暗中上了一个奏本，平夷将军赵福剿匪不尽，私放俘虏，冒功领赏；还私下收受地方官贿赂。奏本到了朝廷，掀起轩然大波。
朱见深看完奏章，极为光火，专门找内阁议定此事。
“以为处决了侯大狗，就能交差了事？骗得了朕，骗不了广西百姓！广西有没有匪患，是老百姓说了算，不是朕说了算！私放俘虏，收受贿赂，赵福有几个脑袋让朕砍？”
众人不敢言语。
李贤说：“皇上，此事也不能听广西方面一面之词，可叫赵福当面对证！”
“传赵福来见朕！”
“是！”传旨太监还没出发，朱见深又补充了一句：“把奏章也带给他，告诉他，这奏章中但凡有一项罪名坐实，就不用来见朕了！”
赵福战战兢兢地看了参他的奏章，大汗淋漓，当初做的好事，现在都成了要命的大罪。赵福自知死罪难逃，自己摘了武将帽盔，单手托了，进宫去请罪，如实招了，兴许还有些活路。
赵福把帽盔放在地上，跪地：“罪臣赵福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福，奏章可看过了？”
“回皇上，罪臣看过了！”
“可属实？”
“属实！”
“属实？你好大的胆子，你脖子上长了几个脑袋？”
“臣死罪！但这奏章只说了其一，没说其二。请皇上，容罪臣解释。”
“行，今天你要是说不清楚，此刻就拉出去斩首！”
“谢皇上！广西剿匪不尽属实，但广西匪民不分，今天是老百姓为民，明天就成了山寨里的土匪，这是广西地方官，教化不够。我宁愿枉纵，也不愿滥杀！臣有罪！”
“按你这说法，这还是广西地方官的责任。”
“回皇上，可以这么理解。私放俘虏，也是广西布政使欧阳俊三番五次来求我，也是他指认俘虏，最终拟定的名册。这些都是公开的行为，韩正、张峰、陈路，还有广西地方官、广西百姓都可以为本将作证！请皇上明察！”
“欧阳俊！也是先皇的老臣了，简直是越老越糊涂，就让他回家种田好了。那你收受贿赂又如何解释？”
“回皇上，罪臣收受的贿赂包括酒一千坛，羊一千头，牛一千头，白银一千两。这也是欧阳俊代表广西地方，来劳军，来感谢皇恩的自发行为。酒、牛羊，臣已分给将士们吃了喝了，银两也充了军饷。臣气节有亏，请皇上治罪！”
“朕是听明白了！你这说来说去，你是没有一点错？”
“臣有罪！大明律法在，法不容情！请皇上治罪！”
事情几乎说明白了，有罪，但情有可原。此时，正缺一个和稀泥的人。
李贤站出来为赵福开罪，“皇上，赵将军广西释放俘虏，广西百姓定会感悟皇恩晃荡，也算将功赎罪！而那些贿赂，也是广西百姓的一片赤诚，都是将士们吃了喝了，赵将军只不过是代带领罢了。错就错在广西布政使欧阳俊仁义过度，不懂牧民之道！其罪有应得！就请皇上开恩，念及赵将军不避箭矢，出生入死，就饶过赵将军一回！”
赵福趁机再次告饶：“请皇上恕罪！”
“罢了！罢了！有李阁老作保，朕也绝非是非不分之君，暂且饶你一回。起来吧，一起议定一下广西的情况。”
“谢皇上开恩。”赵福这才爬起来，一边向皇上谢恩，一边给李贤致谢。
“广西匪患，此起彼伏，日日不绝，长此以往，广西百姓不上山做匪才怪！传旨韩正，升他为左副都御史，提督两广军务，剿匪务尽，斩草除根！广西匪患一日不绝，他一日不得回京！”
“是！”
“皇上，广西匪患，和盐政有极大关联，广西广东盐政之弊，也得早做打算。”
“盐政之弊，当从长计议，可让户部拟个折子上来！”
“是！”
朝廷下了严旨，要对广西匪患残余斩草除根。而侯云则纠集了之前的旧部，正在酝酿新一轮的行动。侯云的行动是，再次攻打浔州，浔州城刚刚恢复秩序，防守力量薄弱，韩正的大帐在梧州，等韩正到，他们早都跑没影儿了。
侯云带了四千人的残兵败将，想复制侯大狗上次破浔州的战法，烧城门，上勾索。纪鸷也跟了侯云去，因为他有一本《孙子兵法》，他现在是侯云的半个军师。等侯云到了浔州城，和上次一样的是，城墙上的哨探早早观察到异动，紧闭城门。
侯云单枪匹马上前叫阵：“狗官！我是来替义父报仇的！识相的话，打开城门，饶你小命！”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老子是侯云，侯大狗是我义父！有种的，就打开城门，让老子进去！”
这守城的将军可不是昔日的李济时，这是韩正留下的精兵悍将！“好！还以为侯云早投河了，没想到还活着！本将亲自来会你！”
这将军亲自下城，城门大开，引了一千人向侯云冲杀过来。
“全部拿下！”
官军不但不守城，还大开城门，杀声震天冲过来。侯云这帮人，早都在九层崖领教过官军的厉害，还没碰面，就各自跑了逃命。侯云见势不妙，也打马跑了。
“别跑，都别跑！跟他们干呀！”纪鸷一个人在乱军中大喊，没一个人听他的话。
官军一阵冲，这四千人就被当场冲散，纪鸷连带近千人做了俘虏，其他人做鸟兽散，侯云不知所踪。
韩正得了告警，晚些时候赶到浔州，战斗早已结束。
“来的正好！朝廷严旨刚到，你们就来送人头，三日后，全部押往京城！再有来犯者，宁枉不纵！”
已被勒令归乡的欧阳俊，听闻浔州城又被俘虏千人，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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