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警官，据我所知，你现在应该还处于停职状态，之前因为滥用职权的处罚还没有批复下来呢，你现在……又算是在执行公务吗？”
听着徐子欣这带着攻击的话语，陈世光轻笑了一声，根本懒得跟面前这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多计较什么。
“我以群众的身份在这里围观不行吗？我过来看个热闹，难道还犯法吗？”
徐子欣见陈世光并不吃她这一套，于是立刻掏出手机，威胁陈世光要去纠察举报他。
“你信不信，我可以立刻让你从这里消失？”
陈世光不以为然的冷笑了一声，视线慢慢的转向了树林边上，那直勾勾地盯着徐子欣跟何洛希的村民们，那眼眶里贪婪的目光，都快要满溢出来。
“那你可以试试看，等天黑了之后，是你消失还是我消失？央首山这边的风气，我想你应该不是不知道吧？”
徐子欣被陈世光这么一提醒，顿时没有了刚开始跟他说话的那种嚣张。
她明明是冲着何洛希来的，但力气却使错了地方，徐子欣不理解，为什么何洛希这么尖酸刻薄还浑身带刺，还有人愿意帮她。
徐子欣低头捣鼓了一阵手机，却发现手机的信号，基本都不显示了，撇了撇嘴，举报陈世光的想法，才只好作罢。
“基本查验结果出来了，大致初步判断，两位死者全身多处骨折，且都是因为缺氧窒息直接导致的死亡。”
之后到达现场的法医，小心翼翼地留取证据后，走到徐子欣的旁边，低声向她报告着尸体的情况。
“但会不会还存在着一种可能，两位死者都是从高空中坠落，在生命体征还存在的情况下，被人用这些松软的泥土掩住口鼻，最后窒息身亡。”
法医愣了一下，条件反射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不过，按照你所说的假设，也并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因为目前只是现场的大致判断，所以我们也不能确定，受害者的最终死因是什么，具体还要等专业的权威结果出来之后，才能的出结论。”
法医的回答，足够专业，也足够官方。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说完，何洛希傲娇地背过身去，没再给徐子欣一个眼神。
她再清楚不过了，徐子欣方才对陈世光说的那番话，就是故意在何洛希面前摆谱，但徐子欣为人处世的经验还是太少，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陈世光即使再怎么被停职，他各方面的能力，都比徐子欣高出一大截来。
“这一块一到晚上就不太安全，小吴你在天黑之前，务必带着何洛希回去，不管她是因为不可抗拒的原因来到央首山，都必须离开央首山，明白吗？”
三个人朝着树林深处走去，而那些匍匐在草丛中，准备随时蓄势待发的男性村民们，眼神始终盯在何洛希的身上。
“知道他们的眼神是因为什么吧？何洛希，你要始终记得，央首山这里，只有满眼都是贪欲的野兽，没有人。”
打开书房的门，屋内的陈设，却还是如同陆余敏在世时候一样的摆设，奶杏色的暗纹大花的窗帘半遮半拉着，边上是深漆色的加长办公桌，曾经的陆余敏最爱在这张桌子上，在那盏台灯下书写教案。
桌子的旁边，有一个看起来还算新的纸箱，看样子应该是何意山先收拾出来的。
何洛希缓缓走向那个箱子，慢慢地将那盖子取下来，映入眼帘的，便是陆余敏那个有些上了年头的深红色日记本。
她随手就要放进去，却又从里头掉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来。
很显然，照片上一男一女的那两个人，女的应该是二十刚出头的陆余敏，而那个一眼就看出比陆余敏要小上好几岁的男孩儿，何洛希总觉得有点眼熟。
应该不可能是何意山，照片上那个抱着陆余敏手臂的男孩，至多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但这个人到底是谁，何洛希却感觉是在哪里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
原本想把日记本放回原处的何洛希，瞬间改变了主意，转身将本子塞进了肩上挎着的托特包里。
何洛希大致地在盒子里又翻了一阵，并没有找到有关陆余敏有用的东西，于是把物品归拢好，放回了原位。
做完这一切，何洛希走出屋外，才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要存在于陆余敏待过的空间，她总是会不自然地觉得，陆余敏还活着。
包括气息，包括音容笑貌，总是在何洛希的脑海里萦绕着，挥散不去。
何洛希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一坐上后座，她就将那本日记本放在膝盖上展开，阅读着其中的内容。
一开始的十几页还算正常，直到陆余敏提到了班上的一个学生——
“沉默，寡言，内向，敏感，一个小女孩儿，且我也知道她总是有很多的话想跟我说，但我每次一靠近，总觉得她浑身长满了拔不干净的刺，就像是她那个近乎偏执又有点刻薄的母亲。”
看着日记里，陆余敏用这样的字眼形容别的母亲，何洛希不禁在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她竟然还有脸说别人当妈的刻薄？
何洛希如今时不时表现出的不近人情，多半都是得了她陆余敏的真传。
看了一眼窗外再次飘起的细密雨丝，何洛希又往后翻了几页。
她的指尖，忽然在一个日期上停住了。
“四月十七日，晴。”
如果何洛希没记错，那应该是好多年前，陆余敏第一次以班主任的身份，去带领她班上那帮三年级的孩子，去游乐场春游。
没错，就是那天带薛静去的那个游乐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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